段刻笑笑,回卫凌道:“吾妹已死,这世上不会再有人为我痛心。”这世上,不会有人关心一个暗卫的死活。
“至少我会痛心。”卫凌不假思索道。
闻言,段刻神情一滞。
卫凌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声,他只觉得段刻这样一而再地不将自己当回事,让他心纠又难受。他一眼便能看透段刻的所思所想,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心疼他。
呼延云烈背对着两人,将其护在身后,紧惕着四周的动静。方才那一下太过出人意料,眼下他们已全然暴露,身边的人他也不敢再信。
然而,未等他细想这刺客的来历,耳边却赫然传来卫凌与段刻的对话。
随随便便?素不相识之人?心疼?
仅用余光,他都可能看见卫凌对这男人的关切…
所以如今在卫凌眼中,一个相识至多不过日的生人,也比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要重吗!
第81章我不想卫凌记他一辈子
“属下救驾来迟,请王上降罪。”隆子云用剑鞘挑开帐帘,带着一身腥气从外边进来,脸上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方才他领着人从后方将刺客赶出,原本以为能在半途至少劫杀一半,然而那赵弩实在太厉害,他们刚探身就已有人中箭,若不是段刻提前给了他们这帮刺客的阵形图,他们未必还能周全地站在这。
“属下已与事先埋伏好的兵士,合力将刺客压制,统共抓获十三人,其余皆已斩杀,如何处置,请王上定夺。”隆子云单膝触地,颔首垂眸,等着呼延云烈下令,然而好一会儿过去,帐中依然一片沉寂。
隆子云忍不住用余光去探呼延云烈的意思,却看见当今王上鲜血淋漓的手垂放在身侧。隆子云大惊,半年前王上被刺重伤的事还历历在目,眼下又因他办事不利受了这样重的伤,实在是让他羞愧难当!
“王上今日受伤有恙,全因属下未及时查明赵弩一案,属下成事不足、罪该万死,万望王上保全身体,属下自愿领罚!”
卫凌扶着段刻站在一旁。隆子云为赵弩案奔前忙后的模样他都看在眼里,当时若不是隆子云及时赶到,他和药灵谷众人怕是都难逃险境。再者,若不是隆子云施以援手,段刻恐怕到直到现在都被那些畜牲瞒在鼓里,又怎么会全盘托出刺杀一事,让他们能及时赶来此地救驾?
如此忠勇之士,为何要罚!
“隆将军为赵弩案四处奔走、各方探查,如今能及时阻拦刺杀,大多是他的功劳,若行至此般仍要被罚,怕是难以服众。”
“卫凌!”隆子云低着的头微微转向卫凌,阻遏之意不言而喻。卫凌不该在众人面前这般忤逆王。从前王对卫凌有多狠他不是没见过,纵然卫凌没醒的那段时间王时常去探望他,但君心难测,谁都不知道王的柔情会留存多久。若卫凌当下惹恼了王,怕是又要吃尽苦头!
呼延云烈从始至终一直看着卫凌,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扶着那个刚认识没几日的男人,唇瓣贴着那人的耳侧一开一合,关切的目光袒露无疑,不因他在场而有丝毫掩饰…就连他手上的伤都视若无物。
从前的卫凌从来不会这样,从前的卫凌,眼中只有他一个,无论周遭有多少人,都只有他一个。然而现在的卫凌,眼中却有了他人。
“起来吧,此事不怪你。”
呼延云烈将伤手背在身后,走到营帐正中的太师椅旁,边上的护卫立刻躬身拉开座椅伺候其落座。呼延云烈将伤手支在膝盖上,一旁提着药箱的随军大夫立马上前,手脚麻利地从箱中取出白布和伤药,正要给呼延云烈包扎,就见呼延王曲起食指骨节敲了敲桌面,全然没有让他处理伤处的意思。
大夫额头冒汗,帐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伴君如伴虎,他摸不清王上的心思,是继续上药也不是,退下也不是,只能一手拿着白布一手拿着伤药,担惊受怕地在原地站着。
“东西放这,退下吧。”
呼延云烈一开尊口,大夫立马放下药物退回原处,生怕晚了一步就要挨罚。先前听同僚说,在陆引侯府的时候,将军和王上因为先给谁看伤的事起了争执,虽说后来是王上让步,让他那同僚先去看了那个深受重伤的暗卫,但这事还是让他担惊受怕了好几个晚上。
唉,往后还是老老实实在宫中做大夫吧,随军虽能挣不少银钱,但也得有命花吧。他是真怕王上哪日一个不爽快,就迁怒于他们这些小的,到时候平白受一场无妄之灾。
呼延云烈单手拔开瓶塞,随意的将药粉撒在横亘手掌的伤处,轻车熟路地拿起白布缠绕在手上包扎妥当,随后便用伤手端起了桌上的茶碗,喝了口水才对隆子云道:“这帮人自本王入齐阳就一直跟着,却迟迟未出手,想来大概是在等背后的人发令。”
一路上他几次给这帮人机会偷袭,他们却一直按兵不动,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帮人也是听命行事,而发号施令的人不在他们之中。
“本王本就有意引他们出手,因而没将刺客的消息告知于你,自然也不会因此事降罪。”呼延云烈对隆子云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隆子云据实回道:“属下到达采石场时药灵谷众人正关于牢中,救下他们后,有一前赵暗卫投诚,根据此人给出的消息,属下才赶在今夜前来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