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卫凌伸手掰过呼延云烈的肩道:“我来。”
呼延云烈不愿卫凌为难,微微侧肩想要躲开,谁知卫凌的手非但没松,反而固执地抓着他,以至于一个脚底打滑,闷头摔入池中,一连呛了好几口水,浸湿的衣物还将他不停地往下拽。
扶着呼延云烈的胳膊才勉强站住,卫凌的抹了把脸上的水,咳嗽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正贴着自己浑身赤裸的主子。
眼神对望的瞬间,卫凌下意识猛地推开扶着他的呼延云烈。许是因为太过慌张,这一下没收着力气,直将呼延云烈推得摔倒在池底,扬起一股巨大的水花。
相冲的力道顺着水流也将卫凌推了个趔趄,好在他如今丹田气足,下盘稳当,只摇晃两下便已站稳,这才思及自己方才是不是力道过猛了。
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人浮上来的动静,卫凌有些慌了,他滑动着手臂在水中前进道:“主子,你在哪?”
空旷的四周只听得见他自己的回声,卫凌紧盯着水面,乳白色混浊的温泉水让他看不清水下的动静,然而面前却飘过来一抹淡红色的血流。
双臂快速的滑动,直到被池底软软的东西绊倒,卫凌深吸一口气扎入水中,眼睛无法视物,温泉水中的硫磺刺激性极强,他只能用双手在池底胡乱摸索,直到摸到了呼延云烈腰身。
卫凌提了一口气将已经溺水的呼延云烈从水底捞起,水面自二人出来的那块漫开一团鲜红。
卫凌顾不上去看呼延云烈的情况,一手夹在他腋下,一手拼命地往池边游,托着呼延云烈虚软的腰将他甩出池子,自己也跟着爬出温泉池。
一到岸上,卫凌便爬到呼延云烈身边,一眼看见他后脑勺上磕破的大口子。顾不上人浑身赤裸,当下脱下自己湿透的外衣枕在呼延云烈脑袋下,拍着他的脸道:“主子,醒醒。”
见呼延云烈丝毫没有反应,便扶着他坐起,用力拍打着他背后,直到他吐出几口水。
呼延云烈悠悠转醒,卫凌环顾四周,用佩巾将人包裹严实一把抱起。
正逢刘胜端着换洗的衣物往温泉池边来,看着这场面,手里的托盘“啪”的一声摔落在地。
卫凌按捺住心底的慌乱,对刘胜道:“传太医。”
呼延云烈已然清醒过来,他头疼得很,但意识尚且清晰,拍了拍卫凌的手道:“不必叫太医来,明日还要上早朝。”
呼延云烈内力全无的事如今只有秋明一人知道,他已叮嘱秋明此事绝不可以外传。如今若是把太医召来,这事怕要瞒不住。
“主子,你后脑上磕了道口子。”而且磕得不轻,到现在也没止住血。
“那你便替我包扎一番。”
卫凌放了呼延云烈下来,呼延云烈随手一摸后脑,手上便糊了大片的血迹,这才真觉得有些疼了。
“伤处进了水,还是让太医来处理更稳妥些。”
呼延云烈也知道这么大个口子估计也不是包扎两下能应付的,皮外伤不必把脉自然也探不到内力,于是松口道:“罢了,让太医院的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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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呼延云烈顶着眼底两团乌青和头顶包裹的白布,精神不济地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的人吵闹。
祁太妃昨夜暴毙的事只消一个晚上便传到了宫中,看来这宫里头心存二心的人倒是不少。
户部尚书祁器说是悲痛欲绝、一病不起,告了假没来早朝。这祁太妃都还没下葬,朝堂上却连户部尚书的继任之人都提了上来。
呼延朗儿年纪尚小,即便呼延云烈刚登基就按着当年与他叔父呼延岷的约定,立了他这侄子呼延朗儿为储君,但呼延岷却似乎怎么都没法放下戒心。
当呼延郎儿不知第多少次,偷偷摸摸去探呼延云烈的眼色时,呼延云烈给了他开口的机会:“郎儿有话便说。”
群臣的目光落到呼延郎儿身上,直叫他打了个激灵。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这番话势必要引得呼延云烈不快,昨夜他在父亲面前推拒了许久,父亲却说这是祖爷爷意思,他不能不从。
若是平时惹云烈伯父不快也就罢了,可云烈伯父如今都受伤了他还要给人添堵,既不是为人臣子也不是为人小辈该做的事。
他夹在祖爷爷和伯父之间其实也很苦恼,从前祖爷爷教他做王上的时候,从未说过会陷入这般境地,祖爷爷总说,他只消向着自家人即可。
可是伯父也是呼延氏一族的人,也是他们自家人,为何非要他与伯父作对呢。
手肘处被人顶了顶,呼延郎儿才回过神来,狠下心道:“郎儿以为,户部尚书祁器本就是前朝遗官,先前还非要王上娶其独女为妃,可见其心思不纯。户部涉及一国之国计,如今祁太妃无故暴毙,难保祁尚书心生二意,让他继续呆在这个位置上是有多有不利的。”
呼延郎儿的进言引来一片附和。
呼延云烈面色不变道:“郎儿以为,户部尚书一职,可有什么好人选?”
呼延郎儿咽了咽口水道:“郎儿心中确有一人选,此人名为白塞,常年在关内云游,四处求学,不仅熟悉关内的风土民情,亦有渊博的学识,郎儿认为此人能担当户部尚书的重任。”
此言一出,方才附和的人皆闭了嘴。
“若本王没记错,这个白塞的母家应当也是呼延氏一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