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淡漠,轻纱之后浅色的眼眸透着微光,似琉璃般流光溢彩。
他的语气没什么感情,但齐王却窥出了几分冷意,只是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又在何处招惹了他。
李鄢的性子阴晴不定,为人最是冷漠。
他看不顺眼的人,鲜少有能第二次出现在他跟前的。
齐王在凉州整整一年,虽是被贬斥驱逐,却也趁机收拢了一些李鄢在凉州时的信息。
翻看那些旧日文书时连他的心都提了起来,李鄢十七八时曾执掌过凉州的权柄,因此地是征伐柔然后重新收复的归地,民心颇为纷乱,且在边境常常仍有小役。
他那时尚且年轻,身形高挑,气度清冷,隐隐带着几分文弱的病气,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俊美面容更是让人提不起戒心。
凉州刺史更是将他奉为座上宾,恭顺地当成尊玉像敬着,可也只是这样小心地、恭敬地供奉着。
凉州的势力盘根错节,夹在两国之间,但凡能站稳脚跟的皆是无可撼动的名门豪族,别说是皇子,就算是皇帝亲征时也要仔细对待。
所以一开始没人想到他能将凉州尽数纳入掌中。
但李鄢就是做到了。
最暴戾、最杀伐的凉州就像一柄血气十足的长剑,被他生生折断重铸为了精致易控的金簪。
旁人皆以为是他身边人所做,毕竟连皇帝的诏书中拔擢的都是雍王的亲信与副官,并未多言李鄢有何功绩,依照皇帝对他的宠信程度,纵是稍有功业也要大肆嘉奖的。
然而翻透了那些文书后,齐王才心惊地发觉这些事兴许全是李鄢的手笔。
他被针对得久了,也渐渐地能明晰这位皇弟的做事风格。
李鄢向来杀伐残忍,且从不考虑后果,果决得令人生惧。
他做过最狠的事还是一夜间血洗凉州张氏……
然而时人却都以为是他手下副官的主意。
李鄢与凉州张氏关系甚密,还多次上文书为其美言,血洗凉州的前夜甚至还参加了张氏太夫人的寿宴。
齐王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心狠,现今看来他离真正的无情还差得太远。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李鄢一眼,此番他离开京兆多日,本不该如此早归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方才突归。
他心下觉得不妙,但面上却也能保持淡然。
“七弟此番辛劳。”齐王笑着说道。
他默默地看了看皇帝身侧的内侍,向那年长内侍使了个眼色。
殿中人不多,皇帝背对着他,李鄢又不能视物,因此他没有多想,只盼着这位公公能明白他的意思,赶快寻个由头放他离开。
李鄢轻声说道:“还是兄长辛劳。”
他抚了下指间的玉扳指,眉眼清湛,脸庞似崖间新雪般清冷昳丽,带着几分谪仙似的清贵之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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