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演的那天夜里。
合宫上下的人,都跟着清河沾了光;在鹿台上看到了一场人间惊鸿宴。
沈意玄与清河站在至高处;那是观赏的最佳的地方。
“清河,今日且先瞧瞧,倘若觉得他们表演的好,待你生辰那日,我再增加个十人队伍;届时场面定会比今日还要盛大。”沈意玄征求她的意见。
他准备的表演队伍,这排练了大半个月,总算可以登场了。
鹿台宽敞,再加个十人,也是足够的。
“好。”清河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其实,眼下的阵容,已是足够了,从前父皇给自己安排的匠人,也不过十人罢了。但若他偏要添人,那便由着他来。
底下内侍一声响起。
月华之下,台上赤膊上阵的匠人;舀出熔化的铁水,腾空一瞬间,一挥板,快准狠地一击打,滚烫的铁水泼洒到古城墙上,迸溅形成万朵火花,犹如枝繁叶茂的树冠,实在美丽。
在场之人,都惊讶于此。
底下偶有几个小宫人,初次见得这样的场景,难免激动地抱起对方来。
清河看到这久违的表演,心里想到的却是从前在靖国的回忆。
绚烂的火光,跃然于所有人的脸上,相互交错,绚丽夺目。
清河在看表演,而沈意玄在看她。
她只要站在自己身边,沈意玄的眼里便装满了她。她只需要站在那里,他便会爱她如命。
只是,看着她眸子里的黯淡,又是何故?可是在想从前站在她身边之人么?
想到此,沈意玄心里闪过一丝醋意。随即有些粗鲁地执起她的手来。
“阿玄,今夜的表演很美,比往年父亲替我准备的还要好看许多,清河很喜欢。”清河仿佛能感受到他的醋意;便倚靠在他怀里,作为回应。
见状,沈意玄这才定下心来,陪她安静地看着表演。
匠人的敲打声声不息,那铮铮之声响彻整个鹿台。一轮又一轮的火花四溅,如同流星雨,照亮了整个夜空。
所有的匠人一起将铁水挥洒击向空中时,铁花交相辉映,呈现出来的效果,最是出彩。
夜放花千树,吹落星如雨。此情此景,留给众人一瞬繁华。
而此时,远在商州的之外。
一百姓李家儿郎,因无心之失,将修建运河的奇材不慎掉入河中,而官兵遭鞭挞至死。
其亲朋亦罢了工,聚集在一营帐之外,他们必要替无辜枉死的之人讨个公道。
在无休的吵闹之下,营帐内烛光投射下,一身影缓缓起身,迈着四方步往营帐走来;那是商州的地方官员。
那官员在帐内本是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出现在众人跟前时,忽然变成笑眯眯的样子;却是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威严道:
“夜深了,诸位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官员环视了一圈,那些人看到他的到来,瞬间安静了。
过了一会子,一老翁从众人让行中;弓腰走出来。
“敢问大人,人命在你们眼里,当真是连这石材都比不上吗?”那李家老翁上前说理道。那惨死之人,便是老者的儿郎。
“多说无用,陛下既然将运河一事交予本官,便是不能出现一丝差错。本官也很好说话,我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倘若我若是你们,就会做好分内事,以此保命,而不是强出头,打肿脸充胖子。”那当头的官员对于那老翁的提问,呲之以鼻。
今日自己手下当众将人鞭挞致死一事,他是有所耳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