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令又开始说着报应,发青的嘴巴一张一合,突然转过头来,那双灰白的眼睛看向我一下子瞪圆。
他一下子就像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本来半死不活的瘫在床上,现在倒是麻溜的缩到了角落,一脸惊恐的朝着我跪下不断的磕头:“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我说了,让他们不要这样做,可是他们不听。”
“王县令?”此情此景我一头雾水,凑近几步想要看清王县令是不是中了什么邪,哪料才动一步,他就惊叫起来。
“不不不不,不是我的错,不要害我的渺渺,幽城已经没了,没了,所有人都死了,他们白天死了,晚上又活过来到处咬人”
王县令捂着耳朵一直在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王夫人此时此刻也不阻挡了,站在我们身后默默看着王县令发疯。
“他们他们拿那么长那么粗的东西要钉入你的天灵盖,我阻止了,可是他们不听,你的死不是我造成的,还有那个红眼小孩”
王县令似是想到什么,突然从床上站起来四处找,在床上找不到又跳下来跪着哀求的拉着我,说:“他又出现了,又出现了!我没有杀他,没有。”
“把我的渺渺还给我,不是她的错,一千年了,我们家世代不得好死,我们守了幽城一千年啊,赎的罪也该够了。”
王县令说着这话,像是没了骨头一样手从我身上滑下去瘫坐在地,继续自言自语道:“错了,全错了,他们疯了,想要想要凌驾于神之上。”
我的眼皮突突跳了两下,在王县令前蹲下:“你说的‘他们’是谁?”
王县令呆愣的抬起头,眼神空洞,他像是不记得了在努力回想,然后突然大笑起来:“贪婪和恐惧。”
说完这话王县令就昏死了过去,王夫人见状,忙谄媚的笑着过来,把王县令重新拖到了床上:“你们看吧,这些话自从去了幽城后回来就天天说,谁也听不懂,两位仙师不用放在心上。”
我与季师弟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看一看,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见王夫人又端起了那碗冷药一勺勺的喂给王县令,嘴里还说着:“该死,你说到底是谁该死。”
我站在门口,她像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过头,最后笑了起来,露出了发黄的牙齿。
我:“”
这里好像不欢迎我们,所有人都在瞒着我们什么,恐怕那个人皮俑做的小厮也是被人故意去引起我们的注意。
不知道背后之人究竟要做什么。
“这这这里估计与一千年前的事情有关。”
季师弟结结巴巴的一句话将我走远的思绪拉回来,我‘嗯’了一声,说:“春神扶玉曾经奉旨下凡,传说被凡人所杀,难道就是在幽城?”
虽说神族权力至高无上,可六界自有它自己的运行法则,谁也抵抗不了,也就是凡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这就是命”,那便是天道。
盘古大神创造了六界生灵,依旧逃不过天道的运转,陨落后他的元神就被魔化,人界显出灭世相。
为了避免人族灭亡,神族联合仙族来到人界聚集四处分散的魔气后炼化,但几百年都没有效果,人界灾害不断,魔界和妖界还趁机扰乱。
后来神君涅初座下春神扶玉奉旨下凡处理此事,不过才几年,就被凡人所杀。
被杀的地点,凡人是如何杀的扶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我从怀中拿出一张符咒,念了诀后符咒燃烬,此事确实关系重大,怪不得掌门犹犹豫豫不想让我们来,为了避免出现我们无法处理的问题,需要召集附近的渡灵师一起解决此事。
天色也已经不早,再过一会天完全黑的时候进城更加瘆人,我们打算速战速决,兵分两路,季师弟负责徐州城内的情况,我负责幽城。
我们在县衙门口分开,黄昏下的街道昏暗枯朽,一个人都没有,非常骇人,更吓人的是有一个人从刚才在县衙里就偷偷跟着我。
“出来吧。”我对着后面那个黑影说。
跟着我的是今日在城门处交谈过的兵头子,他见被发现,犹犹豫豫的看了一圈,发现没人才敢出来。
“仙师,”他说:“县太爷没事吧?”
“为什么这么问?”我奇怪道:“你们平日里都不曾知道王县令的状况?”
兵头子很是害怕,他怕被人发现,一直不断地朝着县衙里的方向看:“夫人从来不让我们靠近县太爷的屋子。”
“为什么?”
兵头子犹豫,最后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夫人从小姐出嫁那天开始就怪怪的,小姐死后城内发生了很多事,也是她让老爷别声张,后来陛下知道这事,夫人又告诉老爷更夫的事”
“所以你是说你觉得这些事情与你们县太爷夫人有关?”我看兵头子不敢继续往下说,就帮他说完了后半句。
他点点头,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今日他在城门口看见我们又慌张害怕,又是惊喜的,倒是个忠心的。
只是我也不好说出口,说出来怕吓死他。
现在在他们眼前日日晃的人根本不是王夫人,而是一个人皮俑,真的王夫人恐怕早已经死了。
这个人皮俑比那个小厮细腻多了,如若不是刚才我发现有药液流到她手上融进了肉里,我都不知道她就是个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