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哭丧着脸:“不给就不给,我去灶房找小华哥哥挤一挤……”
伏霜泽道:“睡床上。”
他目测了一下床铺的宽度,又道:“睡得下。”
陆离愣了愣,见他是认真的,便赶忙脱鞋爬上了床,像是怕他后悔似的。
伏霜泽打了个哈欠,也坐在了床上。
不等他躺下,陆离又纠结着问:“伏宗主不嫌小人脏吗?”
伏霜泽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也很久没洗过澡了。”
陆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伏霜泽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便瞪向他,只见陆离这人见着点好就顺着杆子往上爬,这会儿老毛病又犯了,半是玩笑半是暧昧道:“挨的那么近,伏宗主不怕小人半夜投怀送抱吗?”
伏霜泽把魇云刀横在了他面前,面无表情道:“你敢!”
陆离忙收了笑,老老实实的躺下了。
在农户家里休息调整了一夜,几人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律粟儿给农户一家道了谢,他们便一起朝凤启国的北部边城赶去了。
驻守在与苍临国接壤的北部边境的,是凤凰天都第七宗,朝玄茗之手下最强大的部属之一。
北部边城的管辖十分严格,进出都要仔细盘查,律粟儿事先担心他们几个来自不同宗国的人会被凤启国当成奸细,没想到跟在伏霜泽身后却一路畅通无阻,城主甚至对他们以礼相待,把伏霜泽视为贵宾,三人也跟着享受了一把贵宾的待遇。
只是进城以来所见所闻也把他们震惊了一把,其中尤以律粟儿为甚,她悄悄跟陆离和小华道:“边城大多荒凉,这里却这么繁华热闹,还有凤启国的士兵,好生煞气,只是看着他们我心里就有点害怕。”
“这算什么,朝玄茗之喜爱奢华,传说他所居住的青冥宫以玉石铺地、以宝石钳顶,锦缎罗绮铺满了每一层台阶,奇花珍草种满了每一个角落,富丽堂皇至极,因此凤凰天都上下为讨他欢心,无不是奢靡华艳,就连边城也不例外,至于煞气,这是外城,只有普通兵士,若能进内城,便能见到凤凰天都的弟子了,那才是天生煞气逼人,传闻中的兵刃不出鞘只以煞气便可骇退敌人。”小华道。
律粟儿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更为惊奇:“我只知道凤凰天都的人都不好惹,却不知道竟然这么不好惹。”
小华跟她解释:“凤凰天都下面分十宗,分布在凤启国各个关键驻地,并非每一宗都是这种风格,但这第七宗宗主是朝玄茗之最信任的部下,曾跟随朝玄茗之屠了沙掩国王室、破了宸方国大军,杀戮最多,又被特意安排在北部,盯着以军事强盛著称的苍临国,自然是最不好惹的,而且听说凤启国最近出了乱子,他们在抓一批意图刺杀朝玄宗主的乱贼,各个城池唯恐放跑了贼子,所以就格外警惕,尤其是对外人,我就是因为这个被他们怀疑了才给扔出去的。”
陆离道:“你最后这话,怎么有几分得意?”
小华:“自然得意,你以为有多少人值得凤凰第七宗出手对付?”
律粟儿道:“我有点不明白,听说凤凰天都居天下第一武宗之位,凤启国和苍临国也经常有冲突,他们为何对伏宗主如此礼待?”
“今时不同往日了,”小华道,“逆天之战,几大武宗已有并肩作战的情谊,虽说宗国之间论不得情谊,但如今青图、有袭和你们云衡国都主和,好战的苍临王碍于大势也不得不妥协,凤启国是朝玄宗主说了算,他近一年来并没有为战的意思,所以大家现在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的呀,就算没有这层原因,明年就是新一届止战群英会了,马上进入约定的休战期,无论哪个武宗门派,对待别人的一宗之主,都会是贵宾之礼的。”
律粟儿捂住额头:“好复杂。”
小华:“不复杂,你只要知道,现在打不起来仗、三年一度的停战期也快要到了就够了。”
律粟儿:“所以你之前是故意吓我?害我担心会被当成奸细打出去。”
小华摸着头嘿嘿笑起来。
“那你为何会被当成奸细?虽说他们在抓贼子比较警惕,你好好解释了不行吗?”
“这个嘛……”
伏霜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小华顿时不敢言语了。
那领路的人道:“伏宗主,请随下官到驿馆稍事休息,郑门主稍后便来。”
伏霜泽道:“是我叨扰,不必麻烦。”
那人是个精明活络的,热语关怀着伏霜泽,也不忘对律粟儿和小华好言问候,只是到了陆离时,神色就淡了不少,安排房间时伏霜泽是宽敞舒适的上房,律粟儿和小华是正常的客房,到了陆离,便只给安排了一间有些破旧的陋室。
这事让律粟儿不舒服,陆离倒没所谓:“历来如此,我习惯了,而且如果不是看在伏宗主的面子上,他根本不会让我进城,你看,在外面挨饿受冻了几天了,能有一间屋子住一晚,我很满足。”
这话倒没错,她也是趁了伏霜泽的面子,律粟儿道:“好在城中物资丰厚,我已拜托人去抓药了,陆离,等会儿我再来给你换药。”
陆离道:“好。”
律粟儿走后,陆离自己找来热水,清洗了一遍身体,衣服已经破的不能看,但也没有钱买新的衣服,他叹了口气,还是把那堆破布挂在了身上,伏霜泽的外袍则整整齐齐的叠在了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