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芬陀大师的话,谢山和叶缤俱都心有不甘,两人对视一眼,叶缤说:“似这等魔头,若不能早日将其消灭,未来只会害更多的人,如今能够将其困住阵中,再任由其离去,将来再要找到这样的机会恐怕不易。”
想起崔芜和谢璎的惨状,已经尚在负责扬手中的谢琳,谢山咬牙道:“大师所担心的,无非是将来红莲老魔发动洪水,拯救长江流域亿万生灵的事,但我想福祸相依,大不了未来我将此事扛下来,到时候我去请极乐真人出面,再延请其他真仙,凑齐三十六位好手一起将洪水送入东海也就是了。此魔不能不除,不然被他得了诺大的功德,日后再难治他。”
芬陀大师见两人不肯听自己的,也不反驳:“你们既然这样打算,那边试一试吧。”
谢山和叶缤再次将心灯祭起,悬空飘在两人前面的空中,同时鼓荡全身真元注入灯中,只听得“啪”地一下,从上面迸发出千朵灯花,飞向阵中,尚未进入,灯头上“啪”地一下,再次爆发,一波紧接一波,如同流星火雨,源源不断撒入烈火雷音之中去。
芬陀大师用十八座妙法雷音金幢布成的法阵非同小可,每一面金幢拿出来,都可以仗以开宗立派的镇教至宝,通体用纯金铸成,顶上有高僧遗留下来的舍利,金幢共分为七级,每级内外分作四层,刻着二十八品妙法莲华经。
此经被天台宗尊为佛门万经之王,乃是总摄三乘,直证佛地的无上圣典,字字放光,光中生出千叶金莲,每页上都刻着一遍全部的经文,每个字经文再度放光,光上再生莲花,层层叠叠,塞满虚空,上下前后左右,十方世界,尽被莲花封禁,光中又有无穷雷霆霹雳,震慑人心,直摧元神!
傅则阳由于没有拿到血神经全部的下册,虽然当年通过师真童拿到残本,这些年厚积薄发,勉强突破到第十层,修炼到全神之境,已经初步证得真正的血神法身,但也经受不住这般无穷佛光佛火、雷音霹雳的摧残。
对上芬陀大师这等佛门高手,别的手段都不管用,似那大小十二诸天秘魔神雷,看似威力巨大,拿到这里面来用,尚未发动就要被消灭得无影无痕,他周身宝物。
能够在这里使用的只有三件,一件魔道至宝太虚仙环,但是二者分别代表佛魔之间最顶级的能量对撞,以他和芬陀大师的法力,也未必能够完全掌握,一旦失控,最起码江浙闽赣、湘鄂豫鲁等地会顷刻间成为绝地,不说飞潜动植,连金属岩石都得汽化焦烂,远些的蜀滇缅贵、西域北荒等地,也会发生极其强的地震洪水、地壳扭曲变形,岩浆乱喷……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因此芬陀大师也不敢过分紧逼,只将他困住,最后的底线是要他放人,最好逼迫他服软道歉,拿出些法宝仙药来赔给仙都二女,再保证以后不找他们的麻烦。
另外一件法宝是仙道至宝九天元阳尺,这件前古金仙广成子的炼魔至宝,乃是其道力所结的九朵金花,另以无上法力自茫茫宇宙虚空之中穷搜混沌开辟以后残存的太初鸿蒙之气,将二者糅合,用还丹点化而成,哪怕是刚入仙门的后生小辈,凭此宝也能扛住许多厉害魔法的侵害,傅则阳修习了全套的广成子所留天书,这尺子在他手里更能发挥出无穷妙用。
第三件宝贝是当年得自燃脂头陀的香云宝盖,此为功德至宝,被他在北极整治天灾所积功德重新祭炼,逐渐褪去原本的佛门属性,由佛入魔,新生出许多神妙,傅则阳给其重新命名为自在神光。
这自在神光平时只是一团金色的光云,跟佛门的大光明云看上去十分相似,却有本质的不同,能够随心变化成各种形态。
傅则阳将其化作一座自在天宫,下面由一大片金光云霞托着,上面尽是光气凝结,如同纯金铸就的廊柱壁檐,殿宇巍峨,宝相庄严。上下四面的霹雳敲在金瓦金壁上面,纷纷反弹,化作细碎的金雨,佛光自上压落,佛火自下焚烧,双方皆是金色,相互冲击,形成一团团耀眼的金色光润,四下扩散开去。
他来到偏殿抖手发出一股青烟,谢琳从青烟里滚出来。方才傅则阳就是用自己的一滴精血跟谢琳的一绺头发变成她的模样呆在原地,另将她本身以混元一气球捉走。
他滴血施法,令谢琳如谢璎那般长大,再把岳韫、于端师徒放出来,俱都置于床上,看了看岳韫,再看了看于端。
师徒两个外貌看上去年纪差不多,岳韫还要更年轻一些,清秀之中透着稳健,于端面相比师父老成,但多了几分稚气,相对比来说,还是岳韫更帅,更有气质。
傅则阳有点犹豫,问岳韫:“你说,我是把这小丫头许配给你呢?还是给你徒弟?”
岳韫被他用魔针刺入周身三关九窍,虽能动弹,但是法力尽失,与凡人无异,听他一说,便知道他的用意,心中叫苦不跌。
他像是一个面对流氓的柔弱少女,不动声色地蹭到床角:“这里是什么地方?芬陀大师和那两位道友不会饶过你的,必然很快能追上来。”
“我没问你这个,我原来寻思把这小丫头许配给你徒弟,让你在旁边看着,再以天魔大法禁制你的元神,这样你必然心神失守,走火入魔,不管你是对这小丫头动哪怕一丝一毫的贪爱,还是对我生出无穷无尽的恨意,我都能禁制你的元神,要你成为我的魔子,不,是光明圣子,你不是一直向往玄门正宗吗?我这里既有玄门正宗也有魔门正宗,你跟我走,将来传道天下,你也受万人供养,生生祭拜,岂不是好?”
他在这里说话,并未设法封禁,被芬陀大师以佛门大圆镜之法清清楚楚地照出来,不但图像清晰可见,连说话声音都半字不差。
谢山几乎咬碎钢牙,大骂:“魔头!你敢如此害我的女儿,我不除你,势不成道!”和叶缤加紧催动心灯,迸射出更多的灯花,源源不断地抛洒进阵。
这些灯花飘到自在天宫门口,被一片朦胧的鸿蒙紫气挡住,红蓝白金四色光芒只是闪耀跳动,上下飘忽,却不能进入半分。
傅则阳好似并未察觉,继续跟岳韫说:“不错我发现,你比你徒弟好,这小丫头也算是仙根玉骨,跟你徒弟配在一起,就好比一棵白菜给猪拱了,不如直接配你,让你徒弟在旁边看着,他对这对姊妹花早就心生爱慕,我稍以魔法勾引,变成燎原之火,到时候必然对你暗怀嫉恨,将来让他在你最不提防的时候下手,让你死在自己的徒弟手里,更加符合教徒无方的报应,你觉得如何?”
岳韫靠着墙壁,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一半是急的,一半是气的,这老魔果真跟别的魔头不同,下手竟然如此阴损恐怖,别的魔头不过将人杀了,转世之后,不过十数年,由人接引,重回仙道,又是一条好汉。至多将人魂魄摄取,祭炼魔头或法宝,虽然过程极惨,但等难满之后,只要有人救度,仍然有解脱之日。
像他这种修行几百年的仙人,死并不是那么可怕,转世投胎虽然不像传说中的枯竹老人那样换衣服一样家常便饭,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而如被这魔头依照他的法子处置,稍有不慎,便要由着贪嗔之念堕入魔道,走火入魔以后,不知道还要做出多大的事来,因因果果,生生死死,至少九世之内不能解脱!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把事情做绝,我愿意给人选择的余地,这样,你自己选吧,是把这小丫头给你徒弟,还是给你自己享用,快选!”
岳韫欲哭无泪,干涩地吞咽了口唾沫:“傅教主,你也是天下有名有姓的得道高人,我徒弟杀了你的人,我们任打任罚,莫要这般折辱……”
“哦?”傅则阳乐了,“那你说说,任打怎么说?任罚怎么讲?”
岳韫说:“教主若一定要给你的手下报仇,只把我们师徒杀了便是,我的大徒弟孙侗已经死了,剩下我们,三颗首级都给你,去祭奠那些军魂。若是教主还不解气,将我们元神摄在身边,我们甘愿受炼魂之苦,或入法宝,或为神魔,为教主服役一甲子。”
“听上去还不错,那任罚呢?”
“若是任罚,只要教主说出条件来,只要我有的,或者能在这世上四极八荒能够寻到的,我都拼出命去寻来给教主,并亲自施法,给那些军魂赔罪,为他们积修善功,豁出真元,送他们去转生,不堕三涂,在世为人……教主看着可好?”
傅则阳点点头:“你这些条件都不错,也能看出你的诚意来,不过,你要是在这之前,事情才刚发生以后,便去寻我,当面赔罪,开出这些条件,这事不是不能解决。只是可惜啊,你此时落在我的手里,任我搓圆捏扁,穷途末路,才认怂认栽,任打任罚,我感受不到你的诚意,不行不行,还是我原来那两条路数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