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为酒壮怂人胆,刘晓芸酒意上头,竟然挑战不可能,勇敢地选了首她很喜欢的“潇洒走一回”!大妈们选的基本都是“映山红”“洪湖水浪打浪”“绒花”之类的老歌,见她选这首歌挺惊讶:“老刘时尚啊,唱的都是流行歌曲。”
刘晓芸大言不惭地点点头:“那是,我就擅长这些歌。”
”哈哈,还真没看出来,行,你呆会给我们开个头,照顾你第一个唱。“”没问题!我轻易不唱歌,你们今天有耳福了。“刘晓芸还挺骄傲。于是胡大妈跟老板说了声,先放这首歌,让大家一饱耳福。随着音乐响起,刘晓芸毫不客气地站起身,举起话筒,款款走到屏幕前放声高歌,身体还随着歌声左右摆动:“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谁人能看透。。。。。。”刘晓芸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情绪高涨,像今天这般唱得忘我,其投入程度丝毫不亚于刚才的舞蹈比赛,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完全沉浸在了歌曲的意境里。遇到高音部分也不怕破音坚决地唱了上去。一曲终了,她只觉得这首歌耗费了她的全部力气,嗓子干得发疼,说话声音都有点哑。真尽兴啊,从来没有这么敞开唱过!她满足地叹口气,转身回到座位。胡大妈站起身,默默拿过她的话筒,把水杯递给她:“快坐下喝点水,润润嗓子。”
刘晓芸点点头,喝了口水,蓦然发现她们这桌只剩下胡大妈和醉得神智不清,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吴大妈,别的大妈都没有了踪影。“别的人呢?去哪了?”
她嘶哑着喉咙问。“上厕所去了,喏,现在都回来了。”
胡大妈指着几个慢吞吞朝座位走来的人影道。“噢!”
刘晓芸了然地点点头,一转身,惊觉整个大厅只剩她们孤零零的一桌,另外两桌顾客竟然结帐走人了。“怎么就都走了,他们不是点了歌吗,不唱了?”
刘晓芸好奇地问胡大妈。胡大妈瞟了眼,不自在地摸摸头发,随口猜测道:“谁知道,可能明天要上班回家睡觉了吧,正好,没人跟我们抢了,可以唱个够。”
除了这样她能怎么说,说老刘你的歌声杀伤力太大,一开口就把那两桌人轰得落荒而逃,她们这桌逃不掉的直接躲厕所去了?她还从没见过哪个人唱歌没一个音在调上,那调跑得,都快跑到市中心去了,声音又尖利,高音部分还发叉破音,回旋在大厅上方,脑袋被震得嗡嗡乱响,忍不住想把她的话筒抢了,求她别唱了。真的要人命啊!她是全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忍了下来,呆会如果老刘再唱,她也得躲进厕所,没法再忍了!看来有机会得含蓄地提醒老刘,在不熟的人面前别唱歌,不然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好在刘晓芸会唱的歌似乎只有这么一首,接下来她再也没点过歌,只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喝水吃零食,当个称职的拉拉队员,负责给大家拍掌鼓励,让时刻保持警惕的众人松了口气,不用花心思想说辞劝她别再唱歌了。刘晓芸在这里玩得兴高采烈,她的白眼狼儿子杜明磊却百无聊赖守在她家的单元门口望眼欲穿,盼着她快回来。今天杜明磊同事结婚,他们一家三口都去参加了。和后世结婚整套流程都在酒店进行不同,九十年代的婚礼来宾们参加完婚宴后,还要回到新房参观吃喜糖。新人会在楼下搭婚棚,安排亲朋好友打牌喝茶乐一乐,留在新房玩耍的人越多,呆得时间越长,说明新人的人缘越好,越有面子,以后的日子也会更火红。杜明磊一家三口吃完饭也和同事们回到了新房,大家便商量凑牌搭子摆上一桌。在江城市,打麻将是市民们最热爱的一项运动,杜明磊也是爱好者,不过他一般只在周末和高中同学约着切磋技艺,很少和单位同事交手。今天同事们特别热情邀请他加入,他觉得不好推辞便想答应下来。杨雨虹对他很是了解,见他那副满脸泛光的模样就知道他麻将瘾犯了,她拧了一把杜明磊的胳膊,把他拖到一边,小声问:“你拿什么打牌?随了礼金身上只有一百二十多,要是输了怎么办?”
杜明磊疼得“嘶”了一声,拼命抽出手臂,用力揉着痛处,恼怒地道:“这还没开打呢你就说输,再好的手气都要被你念得倒霉!”
“我不管,你不许去!你没听说过钱往热乎地方流吗,人家身上钱多,胆气比你壮,敢做大牌,你根本没法跟人打!”
杨雨虹态度很坚决,“现在新房也参观了,你的同事面子也给足了,我们去找你妈要钱,我不信今天她还不在家。”
两人正在嘀咕,杜明磊的同事笑嘻嘻地催促他:“杜师傅,来嘛,就差你一个了,平时我们也没机会聚,今天好难得嘛。”
“马上来!”
杜明磊忙忙地答应一声,跟杨雨虹做思想工作,“我的技术你还不了解,小赢都算输,这几个人牌臭瘾大,我跟他们打那是稳赢!”
“真的?”
杨雨虹不确定地看着他。“真的,还有啊,我听说这次选组长要搞民主投票,我不和他们拉近关系人家凭什么投我?”
见杨雨虹神情松动,杜明磊再接再厉:“这样吧,要是还不放心,你只给我五十元,如果手气不好,输了五十元我就不打了,怎么样?”
杜明磊虽然说得风轻云淡,心里却苦涩得很,老子怎么混得这么憋屈,打个牌竟然只有五十元本钱,太惨了。杨雨虹却把他的话听了进去,杜明磊每次和同学打牌或多或少都会赢点钱回来,这次想来也不会有意外,而且大家都等在那,自己不许他去,他的同事难免对自己印象不好,以为自己是母老虎,管得太严。于是她终于让了步:“那行,你自己小心着点,别觉得关系好就舍不得胡牌。”
“那肯定不能,要不你在我旁边坐着,给我看着点。”
于是两人达成一致,打着捞上一笔的算盘,双双走向了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