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还在热热闹闹地进行,太后已经体力不支先一步离席,去寝殿午憩。苏如澈陪在太后的身边。
太后缓步往内殿去,经过三足高脚圆桌时,她看向放在上面的画卷。苏如澈悄悄打量着太后的神情。
太后停下来,拿起桌面上的画卷,沉着脸将其展开。
——正是原本段无错挑选的贺礼。
青雁带进宫的画卷被替换并不是她保护不力,而是所有宾客携礼入广福宫时,礼物都会被广福宫的宫人接手保管,记好谁人所送,看需要若是宾客会当着太后的面呈礼,宫人才呈上来。若是免了当面相送的环节,宫人会在过后将礼单呈给太后。正如前年,太后过寿时急着要看戏,就免了当面送礼的环节。
宫里的人办事向来谨慎,谁敢将礼物弄错?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就算是歹毒如苏如澈想要借机陷害青雁,也没有调换贺礼的本事。
这事儿,本来就是太后的意思。
过去的几年,段无错都不会出席她的寿宴,只着人送上贺礼。她以为段无错今年也不会来,所以调换了贺礼,想借着段无错不在的时候,先把罪名强按上去。
可谁曾想段无错忽然出现了呢?
太后忆起今日段无错睁着眼睛说瞎话,偏偏满殿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没一个敢说破!就连她自己也不敢挑明……
一想到那个所有人都要陪着段无错装傻的场面,太后顿时心生恼怒,作势想要撕掉画卷!
“太后!”苏如澈急急开口,“这可是前朝巫泣先生的遗作,若这样撕毁实在是可惜呀。”
待太后看过来,苏如澈甜甜笑着说:“如澈很喜欢巫泣先生的画作,若太后瞧着这画生厌,不知道可不可以赏赐给如澈呀?如澈保证好好收着,不让旁人瞧见它。”
太后瞥一眼手中的画,随意扔给了苏如澈。
苏如澈嘴甜地谢恩,满心欢喜地接过画卷,手指抚过画上的双鹤。其实她不喜欢书画,也对巫泣先生的画作无感。只是她想着这幅画是段无错挑的,兴许段无错也曾如她这般指腹温柔抚过画卷……
“听说你父亲要回来了。”太后一边往床榻走去,一边说道。
苏如澈赶紧回过神来,将画轴卷起,交给身后的侍女收好。她追上太后,甜甜地说:“是。再过几日是祖父的忌日,除了有战事的那几年,父亲不管离得多远都要回来拜祭。”
太后在床榻坐下,任由宫女小心翼翼地拆去她发间繁多的金银首饰。
她打量着走近的苏如澈,说道:“你的心思,长公主与哀家说了。”
苏如澈一惊,脸上顿时一红,娇嗔一句“太后”,便急急低下头去。
太后眯起眼睛盯着面前的小姑娘,问:“你是看中了湛王这个人,还是他的权势地位。”
“自然是湛王这个人……”苏如澈的声音小小的,噙着少女的娇羞。
“若他日他没了权势地位,偏居一隅,你可愿意远离繁华京都跟随他?”
“我当然愿意!”苏如澈脱口而出,惊觉反应不够含蓄,立刻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太后满意地拍了拍苏如澈的手,夸一句“好孩子”,然后说:“你应当知道前些年你父亲和湛王因争权而不和,如今哀家将湛王赶去永昼寺,曾经在他手里的势力也在这近三年的时间里一点点被抽-回,若你父亲现在想动他,必然要比三年前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