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落了纸上沾染的零碎药粉,沈南桑单手将那方纸摊在桌面上,抬起瓷碗的边缘压住一角。
宣纸上,寥寥一段话坐落在正中央,笔画间肉眼可见的匆忙潦草。
大抵是在某个间隙匆匆落的笔。
沈南桑咬着筷子尖儿,那纸上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点。
这是,想约她见面?
纸上还余留着香囊里的香味儿,那味道不似寻常清香。
沈南桑皱着眉微微倾身,靠近那方宣纸嗅了嗅,眸色倏尔一暗,沉下神来。
“主人,圣子殿下说他去马车上等您,您慢慢吃,不用急。”
门外,见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敲门声适时响起,沈南桑不慌不忙的应声:“知道了。”
将那纸原封不动的折回去,她仿若不曾见过那纸上的内容。
陆阙留了四海在门外给她引路。
来时走的正门,离开时,四海领着她绕了好大一圈,最终停在了青楼的后门。
圣子府的马车就这般大大咧咧的停在树下,不知怎的,沈南桑莫名觉得违和。
“不想走回去就赶紧上来。”
陆阙在车里,声音闷闷的,听不大出喜乐。
沈南桑应声踩着马凳上去。
马车里,陆阙靠窗而坐,大抵是觉着闷热,面具被他握在了手里。
一身艳红的衣裳远远瞧着有些凌乱,他却好似浑然不觉,懒懒的靠着马车,金刀大马的坐着,似乎是在闭眼假寐。
素色的帷裳被风掀起一角,晚霞是泛着淡紫的金色,洋洋洒洒占了他半张脸。
圣子的名号,忽然在这一刻变得名副其实了起来。
“沈南桑。”陆阙不悦的紧了紧眉心,好半晌,不情不愿的睁眼:“你总盯着我瞧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你好看啊。”
沈南桑一点不觉着羞涩。
他开口问,她便认真的答。
小手抚顺裙角,她刻意挨着他坐下,眸子里跟镶嵌了星子似的,直愣愣的盯着他,不躲也不藏。
“你……”陆阙耳尖有些发烫,别扭的转过头:“跟你说一万次你也不会听,沈南桑你是自小就这样不听话吗?”
沈南桑没脸没皮的往他身边贴的更近,若有所思的转着眼珠子:“自小……好像也算?”
沈南桑打小就听她阿爹在她耳边嚷嚷:我跟你娘生个猴儿都比你听话。
不过她才不信,阿爹阿娘又不是猴儿,怎么生得出猴儿来。
再说了,他们怎么知道猴儿会比她听话,要说顽劣,那沈北星怎么的也得排在她前头不是。
陆阙抿着唇,叹了口气:“你阿娘养你长大,挺不容易。”
“不会啊。”沈南桑想都没想就摇头:“我阿娘养我很容易的。”
平日里她都不敢惹阿娘生气的,不然被阿爹知道,会罚她抄书的。
她在阿娘跟前,最乖了。
陆阙:“……”
长这么大,素来只有陆阙不屑开口,不想开口的,也亏得遇见沈南桑,他这辈子也算是体验了一把想开口却无从下口的无奈。
等了半晌没等来陆阙的后续,沈南桑绞着手指,试探性的又往他身侧贴了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