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层房子无懈可击的美丽,在“哈泼市场”杂志常常可以看到这种屋宇的广告。一辆小小的“赞臣希里”停在车房。辛普森说是我的车。屋子离开学校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辛普森说:“勖先生说你穿九号衣服,这些衣服都是我为你选的,希望我的趣味尚能讨你欢喜。”
我看着衣柜里挂得密密麻麻的衣服,拨也没拨动它们,我要学勖存姿,学他那种不在乎。所以笑说:“谢谢你,其实我只需要两件毛衣与两条牛仔裤已经足够过一个学期。”
我要开始对辛普森好一点。只有暴发户才来不及的刻薄下人。我要与她相敬如宾。
我打开书房写字枱的抽屉,第三格抽屉里有整齐直版的英镑。我的学费。我会将书单中所有的参考书都买下来。我将不会再在大众图书馆内出现,永远不。
我吁出一口气。
我走到睡房。睡房是蓝白两色,设备简单而实际,我倒在床上。中央暖气温度一定是七十二,窗外的树叶已经飘落。
我拉一拉唤女佣的绒带,一分钟后她进来报到:“是。”
“我们这里有无‘拍玛森’芝士,‘普意费赛’白酒,还有无盐白脱,法国面包?”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说:“小姐,十五分钟之后我送上来。”她退出去。
我觉得太快活。我只不过是一个廉价的年轻女人,金钱随时可以给我带来快乐。
辛普森敲门,在门外说:“姜小姐,你有客人。”
“谁?”我并没有唤她进房,“那是谁?”
“对不起,姜小姐,我无法挡她的驾,是勖聪慧小姐。”
我自床上坐起来。
勖聪慧。
“请她上来。”
辛普森在外头咳嗽一声,“勖小姐说请姜小姐下去。”
我想一想。聪慧,她叫我下去。好一个聪慧。
“好,我马上下来。”
我洗一把脸,脱掉靴子,穿上拖鞋,跑下楼。
聪慧在书房等我,听见我脚步她转过头来。
我把双手插在裤袋里,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她转过身去再度背着我,眼光落在窗外。
“你有看过后园的玫瑰吗?父亲这么多别墅,以这间的园子最美。”她闲闲的说。
“哦。”我说:“是吗?我没留意。”
“我不是开玩笑。我去过他多处的家。但没想到各式各样的女人中有你在内。”
我笑笑。女佣在这个时候把我方才要的食物送出来,白酒盛在水晶杯子里,面包搁银盆中。
聪慧看见说:“你容许我也大嚼一顿。”她跟女佣说:“拿些桃子来,或是草莓。”
女佣退出去,我的手仍在裤袋中。
喜宝 二 喜宝 二(10)
聪慧说:“你知道有些女明星女歌星?她们一出外旅行便失踪三两年,后来我会发觉:咦,我爹这个情妇顶脸熟——不就是那些出国留学的女人吗?哈哈哈。”
我看着聪慧。我可是半点儿都不动气。
她大口喝着白酒,大口吃着芝士,一边说下去:“那次回家坐飞机我不该坐二等,但是我觉得做学生应该有那么朴素便那么朴素——我后悔得很,如果我坐头等,你便永远见不到我,这件事便永远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