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五,黄道吉日。
忠孝王、内阁首辅裴琰迎娶大学士、内阁首辅董方的二女儿,自是华朝头等大事。虽处于国丧期间,一切从简,这喜事也办得十分热闹。朝中一应官员都到府祝贺。
裴琰着大红喜服,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与园中群臣一一点头为礼,牵着红绸将凤冠霞帔的新娘子带入喜堂。一众长风卫忍不住围了过来,却又慑于裴夫人积威,不敢如童敏婚礼时那般胡闹。
郑承辉等一帮世家公子则躲于一旁,商议着等会闹洞房的高招,定下计策,各自行动。
大学士陶行德亲任司礼官,唱诺声中,喜乐齐奏。裴琰牵着新娘一拜天地,再向裴夫人和从梁州赶回来的震北侯裴子放下拜,裴夫人盈盈而笑,倒让一众文武官员看得挪不开目光。
正厅一角,庆威侯、静淑公主驸马姜远叹了口气,猛然仰头,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
礼成,便有宫中内侍传下圣旨,封忠孝王妃为一品诰命,并赐下奇珍异宝,皇后也另有赏赐,裴琰与王妃叩谢圣恩后,王妃便被一众侍女拥着出了喜堂,直入喜房。
这日,王府摆下盛宴,笑声喧天,张灯结彩,喜庆气氛将先皇薨逝的沉痛一扫而光。文武百官争相向裴琰敬酒,待到喜宴结束,裴琰纵是内力高深,也有了几分醉意。
郑承辉等人互使眼色,与一众长风卫拥着裴琰闹哄哄入慎园,崔亮也出席了婚宴,被童敏拉着一起来看热闹。
郑承辉自是冲在最前面,到了喜房门口,却是一愣。只见喜房大门紧闭,门口也无喜娘侍女,静寂无声。
众人都是愣住,郑承辉率先反应过来,将喜房门拍得“砰砰”响,又挤眉弄眼,众人齐声起哄。
“比翼双飞,如鱼得水,鲤跃龙门,运转乾坤——”一长串隐晦的闹喜词被众人哈哈笑着大声唱出。
裴琰俊面酡红,左手斜撑在门框上,嘴角含笑,看着众人哄闹。崔亮立于一旁,听闹喜词越来越离谱,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正闹得不可收拾,喜房门突然打开,郑承辉正撑在门上,回头笑得厉害,不曾提防,向前一扑,倒在地上,众人哈哈大笑。
一名十五六岁的俏丽丫环抿嘴笑道:“唉哟,侍书我才二八,可受不起这位公子的大礼。”
郑承辉狼狈地爬起来,狠狠地瞪了这小丫环一眼,正待说话,侍书抢先道:“这位公子风流倜傥、英俊无双,想来便是京城有名的郑小侯爷?”
郑承辉不料自己风流之名竟传入董学士府下人耳中,遂得意地挺了挺胸,笑道:“正是。”他见这侍书长得颇为俏丽可人,便动了三分心思,一时有些心猿意马。
侍书瞄了一眼倚于门边、淡淡而笑的裴琰,又向郑承辉抛了个媚眼,道:“我曾听人说过,郑公子才名甚著。今日难得一见郑公子,有个对子,想向郑公子求个下对,郑公子若答不上,侍书可不能让公子进这喜房。”
郑承辉哪肯相让,便道:“小丫头也敢出对子,放马过来便是。”
众人闹洞房自是以他为主,便皆安静下来,听这丫环出对。
侍书一笑,道:“半亩红莲映碧波。”
几名世家公子一听,便起哄道:“这有什么对不上的,这分明就是‘碧波亭’前的楹联嘛。快,承辉,对下联。咱们好进去。”
郑承辉也是哈哈一笑,正待说出下联,却猛然醒觉,转而满面通红,怎么也说不出下联来。
侍书只是抿嘴而笑,裴琰眼神微闪,嘴角笑意渐浓。
众人见郑承辉只是嗫嚅,便道:“承辉,怎么了?”
郑承辉恨恨地瞪了侍书一眼,道:“算你狠!”拂袖道:“你们闹吧,我先走了。”
裴琰笑道:“承辉慢走,不送了。”
这时户部尚书徐锻的二公子醒悟过来,他的母亲与郑承辉的母亲为闺中密友,自是依稀记得郑承辉母亲的闺名为“白月”,而这句诗的下句正是“一堂白月摇清风”。郑承辉再浪荡,那也不敢当众吟出母亲的闺名,否则被他那死板的侯爷老爹知道,必死无疑。
他正想间,侍书望向他笑道:“这位是徐尚书的二公子吧?”
徐公子心呼不妙,母亲与董学士夫人那也是闺中密友,这董二小姐只怕也知母亲闺名,他忙向裴琰道:“王爷,我先告辞。”说完一溜烟而去。
裴琰哈哈大笑,踏入喜房,侍书却将手一拦,道:“姑爷也得回答一个问题,才能入这喜房。”
裴琰饶有兴趣地望着她,道:“那得叫你家小姐亲自来问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