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蝶低声对杨梦寰道:“那林中说话的才是真正的陶玉,沈家姊姊旁侧手执火把的,定是他的化身。”
杨梦寰暗咬牙关,一提真气,道:“你全力搏杀陶玉,我去救霞琳出来。”
赵小蝶道:“你身中化血剧毒,如何还能运气行功……”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你不要生气,此刻你实已没有和人动手之力,唉!你必得尽你之能,运功和那化血剧毒对抗,多撑上一个时辰,就多上一分生机,你只管好好的坐着休息,对付陶玉的事,不用你来担心。”探臂在地上检起了一根枯枝,突然飞跃而起,直对沈霞琳停身之处飞了过去。
她轻功绝世,施展开“八步登空”之术。六七丈的距离,只借手中枯枝点了一次实地,已到沈霞琳的身侧,借枯枝着地之力,支持着身子,不落实地,夜风中衣袂飘飘。
转眼望去,只见沈霞琳闭目而坐,长发随着夜风拂动,有如木刻泥塑一般。
赵小蝶暗暗叹一口气,高声说道:“陶玉,我已到了沈姑娘的身旁,你还有什么鬼计恶谋,尽管施用出来吧!”一面四下搜望,竟然不见那适才高举火把之人。
杂林中飘传长笑之声,道:“赵姑娘武功果然高强,你虽凭仗着‘八步登空’的绝技,飞越过重重陷井,但仍然白费了一番心机,姑娘美拟天人,在下实不忍眼看着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赵小蝶怒声接道,“我是死是活,不用你管,快说那解毒的药物放在何处?”
杂林中传过来一声冷笑,道:“姑娘硬要自寻死路,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两种解毒药,分握沈霞琳两手之中,可惜姑娘却不能动她!”
赵小蝶道:“为什么?”
那人遥遥应道:“因为你一动沈霞琳,即将引动四下的埋伏,姑娘武功虽高,只怕也无法逃得过身化劫灰的恶运……”
声音微微一顿,不待赵小蝶开口,又接着说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姑娘能够逃过,但那沈霞琳是决然难以逃得了,我要让你亲手谋杀了那杨夫人。”
赵小蝶心中盘算道:我今日如若不能救出沈霞琳,已难对兰妹妹和杨梦寰交代,如是再亲手引动埋伏,伤害到她,势必要引起兰姊姊的误会不可……。
她已为那传来的恫吓恶言镇住,竟然不敢伸手去触摸沈霞琳。
只听杨梦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道:“赵姑娘,不用为沈霞琳的生死误了大局,能救就救她,不能救,也不用为难,只要你尽了心力,我们一样是感激不尽……姑娘应该把……搏杀……陶玉的事,列为首要之务。”
赵小蝶心中暗道:看她木然神情,定是被人点了各处关节穴道,杨梦寰说的不错,只要我尽了心力,纵然救不了她,亦无愧疚,但又转念一想,如其任她留在陶玉手中,承受折磨、痛苦,那还不如冒险带她离开此地……
念转意决,突然伸出右手,环绕在沈霞琳的腰间,说道:
“琳姊姊,小妹带你离开此地如何?”
她虽然明知沈霞琳不会回答,仍然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这一场武功和智慧的决斗,赵小蝶心中很明白,自己是处在极为险恶的形势之中,陶玉约她来此之时,想来不过是一场孤军独斗群雄的恶战,却未想到陶玉竟然是布下了这样一个陷井。
势成骑虎,赵小蝶已无法丢下沈霞琳,退出险地。
黑夜的原野里,恢复了原有的幽寂,只有夜风吹着村叶,发出一种沙沙之声。
赵小蝶这几年江湖阅历大长,右手环绕在沈霞琳的腰间,并未立刻抱起,暗中凝神,留心着四周的变化。
她知道在沈霞琳的四周定然有着埋伏,奇怪的是赵小蝶凭藉着自己的目力,竟然是无法瞧出那些人的藏身之处。
她自信在一丈之内的草丛中,都已被自己锐利的目光瞧到,只要是藏的有人,决然是不会逃得过去的。
赵小蝶瞧不出可疑之徽,心中倒有些犹虑起来,缓缓移开绕在沈霞琳腰间的手掌,解开了系在腰间的白绞带子,沉声说道:“琳姊姊,请原谅我,我必须腾出一双手来迎敌、只好把你绑在背上了。”
她口中说着,右手却悄然伸了过去,握住了沈霞琳右手。
原来赵小蝶对那林中传来的警告之言,有些半信半疑,决心冒险试试。
果觉沈霞琳的右手紧紧握着,也不知抓着什么东西,当下暗中咬牙,一运内力,启开了沈霞琳紧握的五指。
只见一个黑色的木盒,从沈霞琳那紧握的五指中滚了下来。
赵小蝶右手疾伸,迅快无比接住,正待再打开沈霞琳的左手瞧瞧,瞥见火光一闪,正西方来路上,燃起了一片丛草。
但闻杨梦寰高声说道:“赵姑娘快些出来。”
就这一句话的工夫,那火线闪转丛草之中,已然引起南、北两面大火。
一阵阵暴裂声,由火中传了出来,火势随着那暴裂声,更见剧烈。
原来,那草中药线由埋在地下的桐油桶中穿过,药爆桶裂,漫天一片火花,声势浩大,触目惊心。
赵小蝶冷冷一笑,高声喝道:“陶玉,你黔驴之技,如此而已,我还道有什么惊人的埋伏,就凭这把火,难道能够困住我么?”
她虽说的轻松,心中却是暗暗震骇,目光也不停在近身两三丈内巡望,只怕陶玉在沈霞琳停身之处,埋上些桐油火药,万一那药线燃着,爆炸开来,自己纵然能及时逃走,沈舀琳必将被葬火窟。
她心知在熊熊的火光之中一切举动,都已在陶玉的监视之下,必得保持着镇静神态,才可使陶玉莫测高深,遂藉枯枝撑着身子,双手挥动手中白绫,在沈霞琳的身上打了个十字结。
这时,火势已然向两人停身处延烧过来,奇怪的是正东却是不见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