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别让赵艳红知道,按每房的额度,章家这些年克扣冷雨阁的远远不止这个数,我的话你带过去,直接找账房打理库存的管家,他不会为难你的。”账本她现在拿到了手,一晚上已经够参透内里乾坤,犯罪往往都是和金钱挂钩的,握着账本就形同握着章家每个人的弱点。
紫姑姑有顾虑:“只怕管家会跟老爷上报此事。”
“你还提醒我了,带个话给管家,提两万两出来让章炳望把这钱送过来,若是午时他不能亲自赶到,那对付程家堡的法子就请他自己想了。”这几天章炳望来冷雨阁的次数应该比过去十五年加起来还多吧,多一回不多,不出章家点血哪能迈过程家堡这道坎儿,最好呕死他个王八蛋最好,也省的她动手。
紫姑姑明白的笑了笑,她刚进章家门,就招来了平时时常打点的通房老妈子问清楚家里的情况,知道在她离府的日子发生了很多大事,小姐再次和章炳望正面交锋踢走了钱老鬼接管了章家,取得了账本。
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无才说的是女人不插手男人的行当,而算账正属于男人的行当,小姐从小根本就没接触过账面的事儿,如今不看账本都清楚其中的蹊跷?看来小姐不仅仅是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就把章家家规内矩看通透了,而是……根本换了个人啊。
暗自抒了心头堵了半辈子的郁郁之气,紫姑姑不再多说什么,心中铭记轩辕无心的话退出了凉亭。
轩辕无心思量着用什么理由在无节无年的平常日子无端生出场宴会,眼波随鱼尾摆动,心中诡计丛生,喜跃然眉梢,奸笑在如玉脸庞上成型,她决定回宫要个封号,办场谢宴,以后章家谁看见她不跪,就鞭子伺候,这么多年谁欺负轩辕一家的她就名正言顺的加倍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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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家的金库是沿河脉挖在地下的,向轩辕无心告退后的紫姑姑走进章家深处,在花坛里挑了颗石子握在手心砰砰的敲地面上那扇三寸厚的铁门,听到敲门声的罗管家提着油灯从地底深处踩着铁梯往外钻,到了门边扯着嗓子问谁。
紫姑姑和煦的回道:“罗先生,是我,冷雨阁的。”
罗管家心中一阵嘀咕:这瘟神怎么来呢?“有什么事吗?紫姑姑。”
紫姑姑冷笑:“小姐交代我来办些事,还是下去的说好。”
罗管家心眼随着眼珠翻转,想到钱老鬼的下场,忙不迭的掏出怀里的钥匙从里面打开了锁扣,铁门上的弹簧将门缓缓支撑起来,罗管家笑容满面的探出头:“紫姑姑久等了。”
紫姑姑懒得多话,也没有心情虚伪寒暄,只点点头就钻了进去。
罗管家拍下门上机关,弹簧转向,门又慢慢合拢,两人消失在地表面,不消一刻钟的时间紫姑姑离开,罗管家紧随着钻了出地面往主宅跑去。
章炳望正在主宅休养生息,床头摆着药盅里面还滚着浓黑的药汁,陪在他身边的只有章炳人和章炳川两兄弟。章炳麟因为运货渡口被程家堡收回,挤压的物资无法外送所以匆匆离开,而章炳怀的四夫人早产临盆,他也不得不先行回家。
听到罗管家在院子里就响起的咋呼声,三兄弟都是眼皮一跳,心中咯噔噔的响。
罗管家进门连汗都来不及擦一把,跪地就禀告:“老爷,大小姐今晨支着紫姑姑到老奴这提取两万两的银两,分别是五百两银票十张,一百两银票五十张,五十两银票一百张,十两元宝四百颗,还有余下的一千两全部兑换成碎银。”
章炳川怒道:“两万两,她这狮子大开口也不怕把自己撑死咯!”
相形之下章炳望倒是冷静多了,靠着软垫虚软的说道:“算了算了,都给她送过去。”账本都出门了,还在乎这两万两吗?章炳望素来知道赵艳红在家用上克扣了冷雨阁不少额度,现在被轩辕无心讨债两万两也不算多了。
“可是……可是……”罗管家说不出口只能结巴充数,冷汗汲汲,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被夹在主子之间的差事真不是人干的。
“可是个屁。”章炳川气了一天一夜,越想轩辕无心的嘴脸越觉得窝囊,一听可是这个转折词就知道轩辕无心又有狗屁阴招。
章炳人踹了暴跳如雷的章炳川小腿一脚,让他冷静。他们五兄弟已经落得如此下场还猖狂个屁,光发火跳脚还不是只能跟着轩辕无心的指示走。
章炳望深深的叹口气:“说吧,有什么事怪不着你的。”
罗管家用手胡乱的抹了下脸,头重重磕在地上,一吐为快:“大小姐说是让老爷您给亲自送到冷雨阁。”
“混账!”章炳望甩手砸了床头的药盅,一锅乌黑的药汁溅了满地,覆水难收。
轩辕无心明知他不想再踏进冷雨阁半步,居然还敢让他送银两,做些下人的琐碎事,她把他这个爹当什么?当使唤佣人吗?
第十九章 黑鹰
碧空如洗,骄阳闪耀,金边云白承托天蓝的纯粹,露华浓润了花碧,万物复苏了大地。一切却不能感染森森的鬼林零星半点的明媚,一只黝黑雄鹰毫无顾忌的冲了进去,身如闪电穿梭浮沉于诡谲密林中,时高时低形同鬼魅,姿态流畅直直的朝着鬼林深处的陡壁扑去,九十度腾空拉起身姿,直入云霄,翻越嶙峋之巅,滑过山谷,锐啸声回荡在万里晴空,行云流水的俯冲射进程家堡,落在主房的窗棂上,抖抖油光水滑的羽毛收起五米长的健翅。
“你来了。”房内的程之浩正在批阅边疆上报的请褶,放下手中温蕴的象牙毛笔,起身朝着窗口走去。
黑鹰利嘴含胸,低着头面向程之浩柔顺的递出了自己的右腿,上面挂着一只玲珑别致的镂空金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