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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面回到厢房，杨氏看着姜姨娘静静坐在那里拿起针线活做起来，便故意先开了个话头儿，听姜姨娘不答话，她就坐过去道：“妹妹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了？我看你怏怏不乐的，从前还说以后要好好贴着大奶奶，可如今大奶奶回来了，你也不过去她那里坐，也不和她多说话，这是为什么啊？”

“没什么，我只是想着，贴过去倒显得我没骨气，且人家也说我背弃了云奶奶，倒换个里外不是人。都说一动不如一静，所以不如维持现状的好。反正大奶奶也不会因为我不去巴结她就来整治我，她没有那么小家子气。”

杨氏听见姜姨娘这样说，方放下心来，点头笑道：“你知道轻重我就安心了，这些日子见你又和云奶奶走的近了许多，我还以为你又让她几句话给拉扯过去了呢。妹子，你认真听我一句话，云奶奶是真不要指望了，蓉儿把先前老太太房里情景都和我说了，她现在根本就是破罐子破摔，你不过是个姨娘，这会儿凑过去，就连你一起摔了。”

姜姨娘点点头，笑道：“我晓得，不过是因为她到底是我主子，所以面上亲热不能失了，就是做样子给人看也要的。”说完就听见外面响起段茂川的笑叫声，她就笑道：“这孩子必定是从奶奶那里得了好东西，才这样大呼小叫的进来。你快去看看他，莫让他冒冒失失的摔了。”

杨氏答应着出去，这里姜姨娘就放下了绣活儿。目光严肃看向外边，脑海中不禁又回想起前些天毛家媳妇和自己说话的情景。

“我对云奶奶的忠心，别人不知，姨娘是知道的。虽然当日普善寺里奶奶扔下了我们，我也没怨过，明摆着的，那会儿情形逼到那里。秋泠姑娘不也是被扔下了吗？大奶奶那边，说没有一点儿感激，那是我没良心。可我分得很清楚，感激归感激，可到底我是要靠着云奶奶才能管这摊子事，有事情管着。我才能得意风光不是？谁成想云奶奶不知怎么就疑心了我。又有凤仙那蹄子收了人家好处，便在奶奶面前进言，把我的差事夺了下来给方家媳妇，我是一千一万个不服，却也有冤无处诉。”

这番说辞姜姨娘从几个被徐冉云拿下的媳妇处都听过，但凤仙收受好处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因便问道：“你怎知是凤仙收了别人好处？”

毛家媳妇冷笑一声道：“这事儿别人未必知道，我是因为这些日子和兰奶奶身旁几个丫头走得近。有一天有个小丫头说漏了嘴，说那方家媳妇能取我而代之。乃是因为得了笼烟的指点，所以去走了凤仙的门路，让她在云奶奶面前说了话，这才把我给拿下了。其他几个人也多是这样，姨娘你说，我冤不冤？偏偏我和谁说去？也只能在姨娘这里倒倒苦水了，总之凤仙那蹄子不是个好的，你虽然是云奶奶的陪嫁，到底成了姨娘，哪里比得上她在奶奶面前朝夕相处？所以倒是提防一些的好，实在不行，你就也给她些好处，最起码不能让她在奶奶面前说你的坏话，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毛家媳妇的言语不乏挑拨之意，这点姜姨娘清楚。然而她却顾不上这些，那会儿她心里全都是震惊。虽然这事儿好似和段茂川闹肚子没有一点儿牵连，但凭着姜姨娘对徐冉云和凤仙以及薛芝兰的了解，她已经察觉到冥冥中有一条线将这些事情串了起来。

这也就是姜姨娘，她深知徐冉云和凤仙的性情，又因为徐冉云一直和薛芝兰明争暗斗，让她对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也知之甚深。因翻来覆去不停思索着，于是当日薛芝兰利用凤仙让徐冉云罚了那许多下人，从而造成她孤立无援的境况，让她深恨苏暖暖，接着便利用段茂川陷害苏暖暖的事竟被姜姨娘猜了个**分出来。

只不过猜出来也终究没什么用，毕竟这一切都只是推测，哪怕姜姨娘已经深信这推测，却也无奈，因为她没有证据，连小侯爷都找不到确凿证据的事情，姜姨娘又怎可能找到证据证明？不过是因为她对徐冉云薛芝兰行事风格的理解，所以倒比段庭轩更快推测出此事的大致来龙去脉。

轻轻叹一口气，姜姨娘从回忆中回过神，接着只见门帘一挑，段茂川和杨氏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儿子天真的笑脸，她不由心乱如麻，先前下的决心就又有些犹豫挣扎起来。

如此和儿子戏耍了一会儿，就到了晌午，不一会儿，蓉儿和两个小丫头捧了食盒进来，就在炕桌上摆了饭，姜姨娘看见这桌上有一道不认识的菜，便纳闷道：“那是什么东西？”

蓉儿笑道：“厨房梁嫂子说，这是大奶奶费尽力气从辽东带回来的，一路上冰就用了无数，说是叫海带，补养特别好，让给川哥儿也吃些，说吃这个还能预防大脖子病。今儿奶奶早上回来，还是风尘仆仆的，就到了厨房指挥人拌了一大盆，姨娘快尝尝，闻着不太好闻，不知吃起来怎样。”

姜姨娘笑道：“大奶奶有心，既然是有好处，就不好吃，也得吃一点子。”说完让人把段茂川叫进来，母子两个便坐在一起用饭。

海带的味道并不是人人都喜欢，但大多数人也不至于十分厌恶，姜姨娘吃了几口，便点评道：“我觉着不太好吃，不过有香油和蒜蓉调拌着，倒也可以入口。川儿你吃着怎么样？”

段茂川笑嘻嘻道：“我觉得很好吃，虽然没有海鱼那么鲜，可也有些鲜气，我喜欢吃。”

姜姨娘便温柔一笑道：“喜欢吃就多吃点，这是你大娘特意给你的呢。”

一时间吃了饭，就把剩下的海带丝给杨氏和丫头们尝尝，果然，吃完后蓉儿很喜欢，杨氏却是淡淡的。因说起各人口味不同，姜姨娘就道：“难得大奶奶这样忙碌，还想着咱们这边，送了特产后，还特意送了凉拌海带丝过来，我下午得过去一趟道声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求教

杨氏诧异道：“今儿上午不是还说要保持距离，免得里外不是人吗？”

姜姨娘笑道：“不过是去谢一声，怕什么里外不是人？这是礼数罢了，以后自然还是要敬而远之的。”

杨氏就叹气道：“什么敬而远之？该远着的你不远，不该远着的你倒说什么敬而远之。唉！如今你变得真奇怪，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姐姐放心吧，我自有主意。”姜姨娘微微苦笑，暗道你哪里能明白我心中的纠结和恐惧？唉！果然是难得糊涂，那有几分聪明的人，只因为看透了些事情，便生出多少恐怖？老人们说看破红尘惊破胆，一点儿都没错。

只是这些话也不能和人说。到了下午时分，姜姨娘料着苏暖暖就是睡午觉，这会儿也该醒了，便淡淡装扮了往春风苑里来，及至到了院中，正看见段庭轩和苏暖暖在廊下逗弄笼子里那只鹩哥，见她来了，苏暖暖便笑着招呼道：“太阳大，你怎么过来了？”

姜姨娘连忙端端正正行了礼，半眼也不去看段庭轩。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早已看穿自家爷的心思，因此那些盼着恩宠的念头淡的几乎没有了。如今她只想守着自己的儿子，在这大宅门里衣食无忧平静终老，只可惜，就连这点愿望，恐怕也只是奢望。

“行了，你们进屋说话吧，我去书房……”段庭轩不想介入女人们的话题，正要抽身而退。就听四平的声音在外面道：“爷，太子过来了，在老爷书房里呢。老爷让您赶紧过去。”

“我的个天啊。”段庭轩一拍额头，小声嘟囔道：“不是让二皇子去告诉他明天才做佛跳墙吗？怎么就亲自过来了？还有没有点身为储君的样子？”

一边说着，便急急而去。这里姜姨娘就笑道：“奶奶的手艺真是厉害，连太子都亲自赶过来，只为了尝尝那个佛跳墙，恐怕天下间除了皇后和太后娘娘还有奶奶，也没有其他女人能对太子殿下有这个影响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