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眠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急剧地倒气,不久后,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
最后露出的那一缕神智如同脆弱的蛛丝,根本拽不住他的意识,只能任由他向深渊跌去。
半人半机械的身体颓然往旁边一倒,震起漫天尘烟,他完全失去意识。
——当初唯一一次出现在江乘舟面前时,江风眠也曾短暂地恢复过神智。
时寒此时尚不清楚对方脑子里的芯片能不能拆除,他根本没有更多的时间思索,而是急忙往沙丘上爬。
机甲变形成艇型,稳稳停在灌木丛边。
任秋寒正费力地把那几名受伤的学生从车厢里拖出来。
小菲准备医疗舱,李夕和苏年年也跑出来帮忙。
苏年年看见那些学生凹陷的胸腔,不禁倒吸一口气——那是驾驶舱被锤扁时,被特殊合金压的。
“内脏肯定破损出血了,”即便不是学医的,苏年年也比其他学生见得多,“必须快点抬进医疗舱里!”
任秋寒满脸血迹,睫毛都**涸的血凝结到一起,她顾不得管这些,抬起眼,嘴唇颤抖着问道:“机甲里有医疗设备吗?”
苏年年点头道:“有的,小菲已经在准备了。”
任秋寒哽咽地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时寒伤得不轻,身上血渍已经完全干涸,他在装甲车旁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想要的鱼,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南若瑜就倚靠在机甲舱门内,美得动人心魄的脸庞笼罩在阴影下,看不出什么表情。
时寒以为几天不见,娇气的鱼肯定会扑进他怀里求抱抱亲亲,自己一身伤,他怎么也要心疼好久去了。
时寒连哄他的话都准备好了。
然而南若瑜没有这么做。
直龙癌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一丝不对劲。
时寒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鱼不爱我了。
旋即又否决了这一荒谬想法——刚才南若瑜分明生气了。
这是发现自己其实活蹦乱跳的,所以气还没消?
似乎为了印证他这一想法,南若瑜转身回到舱内。
时寒:……
“一定要带上他吗?”
苏年年巡视着江风眠的金属构造,以及后背上的推进器,皱着眉头道:“他一看就是那种疯起来连自己都打的人——话又说回来,这家伙是谁?你俩怎么干上的?”
李夕也问:“谁把他改成这样?”
时寒无奈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事。”
李夕抬起头看向他,不解道:“他是来杀你的?”
除了这个理由,他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动用到这么可怕的人形兵器。
时寒伸手扶着门框:“应该是吧,连他背后势力都没搞清楚,当然不能就这么把他扔在这里。”
李夕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于是他们合力把江风眠拖拽进机甲的抛弃式仓库——假如江风眠突然醒来或者失控,只需要0。01秒钟,这个仓库就能直接弹射出去。
但时寒不放心,依然再三向李夕确认,他们到底用什么手段切开程序,以及这位鬼见愁大哥到底会不会随便醒来。
李夕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诚实道:“我只负责提供不同信号收发器之间的对接技术,其他的你得问若瑜。”
时寒得不到答案,郁闷地心想:还不是因为那条鱼躲着我。
南若瑜到底怎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