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信原的目光已经沉下了。
“为何求了那么多?”
下个瞬间,他自己反应过来,“是了,给你家乡的父母,叶老尚书,各自求了一个。“
眸光幽暗,声线低沉,“……还有令夫人,也有一个?”
梅望舒从半梦半醒间惊醒了。
她仔细数了数数目。
父亲,母亲,老师,嫣然,常伯,邢以宁。
除了贡进宫的,和自己身上佩着的,手边还有多余六个。
“臣手边的平安符不止四个,足够陛下取用。”她笃定地道。
“……”洛信原深深地吸了口气,“你歇着吧。今日再不要说话了。”
目光重新落进摊开的奏章里。
暖阁里响起了沙沙的笔墨声。
梅望舒昨夜翻来覆去了整夜,实在缺觉得厉害。
暖阁地龙烧的温度又实在太舒服了。
几乎人躺下的瞬间,伴随着御案上沙沙的笔墨声,她便立刻陷入了黑甜梦乡。
安静的暖阁里,除了笔墨转折的书写声,炭盆里火炭的噼啪声,不一会儿,便响起一阵极轻微的小呼噜声。
伏案批阅的天子微微一怔,停下笔。唇线上扬,无声地笑了笑。
那浅淡的笑意却又很快消退了。
洛信原抬起视线,没什么表情地注视着对面陷入深眠的身影。
指尖又不自觉地抚上腰间悬挂的平安符。
“都下去吧。”他吩咐道。
苏怀忠躬身退出。
跟随在苏公公身后,暖阁里伺候的所有内侍,宫女,全部鱼贯退出了暖阁。
作为最后出去之人,苏怀忠反手带好两扇木门,透过雕花缝隙,神色复杂地望了眼软榻里沉睡的纤瘦身影。
细微平稳的呼吸声中,他看到天下最尊贵的那个身影从御书桌后起身,走到窗边的贵妃榻旁,低头久久凝视。
随即单手撑着软榻扶手,极珍重地俯下身去——
织金行龙衣袖划过贵妃榻上铺着的锦缎被褥。
陛下的手接近到白脂玉般的沉睡面颊半寸处,只需要稍微往前一点,便能碰触到微微张开的水红润泽的唇。
却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停住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