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秀次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是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女性,很矮但穿着朴素很干净,用蓝色的包头巾束着头发,但鬓角的头发能看出略有些花白,容貌和自己隐约有些相像,应该就是原主的母亲了,只是心里又有些不太敢肯定,觉得年纪有些对不上,也不知道是老来得子还是常年辛劳造成的。
他没敢直接叫人,上前行礼,含糊说道:“真是十分抱歉,让您久等了!”
他起初也不清楚是原主的母亲亲自来接人,等联系上了才听出了声音,而此时道歉倒也是真心实意的——面对原主母亲,他良心总有些难安,他一直心很软。
冬美一瞧好像是正主儿,赶紧一摆小手,顿时福泽众一字排开,食客铃木乃希也混在里面,一起整齐九十度鞠躬:“给您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在冬美看来,北原秀次是很尊重福泽直隆的,以前偶尔还会陪她老爹喝点甜酒,去她妈妈墓前更是不忘带花,那她和妹妹们也必须对北原秀次的父母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尊重,更何况本来就是来给北原秀次做面子的,尊重本就必不可少。
福泽众都是元气满满型的,声音或娇或酥或奶声奶气,但都很响亮,把北原妈妈吓了一大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这些都是大城市的女孩子,还是自家孩子打工店里老板的女儿,不能不谨慎对待,不然万一不高兴了回去给自家孩子穿小鞋欺负他怎么办?骂他怎么办?打他怎么办?
她连忙也九十度鞠躬回礼,姿态放得很低,低到都有些谦卑了,自我介绍道:“请各位小姐不必多礼,初次见面,我是北原一花,感谢各位对秀次长期以来的关照,十分感谢!”
她有些心中惴惴,一花这名算是昭和时代比较普遍的乡村女性名了,有点类似中国乡村的“大妞”、“二丫”之类,不是一般的土气,
她儿子以前常对家里抱怨,对家里各种不满意,其中就包括她的名,她也不知道报了名儿子会不会不高兴,但不报名又好像太不礼貌,
冬美听声音就感觉很慈祥,偷眼仔细一瞧,发现慈眉善目,连忙又低头道:“一花阿姨,您太客气了,冒昧来访,给您添麻烦了!”
雪里等人也一起附和:“给您添麻烦了!”
北原秀交站在一边连忙给她们互相介绍,这就是带这帮咸蛋回来的好处了,若是没有这帮咸蛋,这会儿他就得独自面对原主的母亲,那哪有话可说——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极容易穿帮露馅。
他伸手一指冬美,笑道:“这是福泽先生的长女,福泽冬美同学,也是我现在打工店里的店长。福泽先生生病后,店里和福泽家的一切,都是由福泽冬美同学来打理的,我十分尊敬她。”
为了让咸蛋们更受原主父母重视一点,他直接开始给萝卜头戴高帽子,恨不能把她捧到天上去。
冬美吃了一惊,我在这小子心中竟然有这么高的地位?那为什么平时还要经常打我欺负我?傲娇?越是尊敬越是要打两下?
她心里很满意,但给北原秀次说得有些害羞了,媚眼如丝的横了他一眼,而北原一花也有些惊讶的看着矮矮小小的冬美。
这么小年纪就主持家业了吗?在大城市开店,看以前发来的邮件,好像生意还极好,给儿子开着高薪,都不用这边寄钱过去就能在大城市过上很好的生活……好厉害,不愧是大城市的女孩子。
她连忙道:“您就是冬美小姐吗?唉,以前只要是节日您就寄来贺卡和礼物,一直想当面感谢……这见了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真是……这真是……”
北原秀次有些诧异的看了冬美一眼,你背着我往这边一直寄东西了吗?不是只寄了一次?以前怎么没告诉我?
冬美这会儿顾不上管北原秀次了,上前一步柔声道:“一花阿姨,叫我冬美酱就好,请您不必客气。”
她给北原秀次戴了高帽子心里越来越害羞,连忙转移话题,指着妹妹弟弟们依次介绍道:“这是我二妹雪里,三妹春菜,四妹夏织,五妹夏纱和弟弟秋太郎……”夏织夏纱被她指错了,但这两个强忍着没抗议,而冬美继续说道:“北原同学对我们帮助很大,不,是非常大,我们是代表我父亲前来拜谢的,他身体状况不好,不能亲自前来,还请您不要见怪。”
冬美长期应对街区自治委员会和相邻商户,场面话还是说得极好的,其实她只要别暴躁起来,别整天小心眼儿,在交际方面还行,属于可以出得厅堂的那种女生。
“不会,不会!”北原一花越看冬美越满意,只觉得这女孩子落落大方,有礼貌有教养,说话也好听,有些想拉冬美的手,但又不太敢,怕一手难看的老茧引起冬美的反感,连忙问道:“福泽先生的身体不要紧吧?”
“目前情况稳定。”
“那就好,那就好。”
她们两个站在拖拉机旁边就聊上了,而铃木乃希左右看了看,干咳了一声——我呢?怎么没介绍我?
她是从小给人捧惯了的,不太习惯这种被忽视的状态,而她的干咳声引起了北原一花的注意,连忙问道:“这位是……”
北原秀次张口就要介绍,但铃木乃希主动上前一步,很乖巧地说道:“一花阿姨您好,我是铃木乃希,是北原同学的好朋友,不是福泽家的人,这次只是单纯跟北原同学到家里来看一看,打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北原一花顿时一愣,这不是福泽家的人,那就不是来拜谢的了,那就是儿子单独带回来的,那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