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哭得愈加悲悸,简直像是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哭声,令人悚然。她尖利地喊着:“问寒,问寒,你服软吧,你答应他——”
谢问寒很久没有喝过水了,他喉咙干涸的像是被太阳烤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他还是用相当嘶哑的声音道:“不。”
眼前是无比明亮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强光射眼。
但是谢问寒却沉浸入无尽的黑暗当中。
他回到谢家,被要求从清璞退学。
谢问寒面对母亲的泪水,如坠冰窟,愤怒无比地想要离开,争执中他发现对方手腕上近乎发黑的淤痕,又顺着痕迹地找到了更多的伤痕。
“他家暴你?”谢问寒压着怒火问,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却还是固执地对母亲说道:“我带你走,你要离婚——”
然后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谢太太尖利地尖叫着,斥责他:“你在说什么昏话,闭嘴,闭嘴!”
谢问寒嘴里都尝到了一点腥气,母亲的排斥与恶意,让他清醒过来。他不再强行拉着谢太太离开,却依旧存着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的念头,但很快,谢问寒发现自己也走不了了。
他的继父摘下了假面,而事情的恶意程度远超于一个年轻少年的想象。
他被监禁起来,相比肉体上被殴打的痛苦,更难以接受的是精神摧残。
他在被洗脑、被控制,谢恩荣无数次地让他接受“现实”,接受这样的生活。
他的母亲在一旁身体力行地告诉他,这样活下去没什么不好,让他顺从命运。
谢问寒不是不能先嘴上服软,但他很清楚,那是第一道防线,被击溃后,他会慢慢变成同样可悲的怪物。
谢问寒宁愿死。
哪怕再痛苦,从他口中得出的答案也永远是否定。
他这样的态度,终于让谢恩荣无所谓地丢掉了鞭子,变成肆无忌惮的虐打。
“太可惜了,”谢恩荣感慨地说,“原本只是想让你听话一点,你还是有机会获得自由的,但你怎么就是不像你妈妈一样聪明点呢?”
谢问寒像死了一样。
他的胸膛没有一点起伏,紧闭着眼,脸色灰败。
“没关系,当个发泄压力的小玩意也好。”谢恩荣已经决定,控制不了他,把谢问寒永远囚禁在这个地下室也是一样。只是少年像是木偶一般,很少回馈反应,到底给不了他施虐时的刺激感。
他怜悯地说道:“你应该不会做什么不切实际,有人会来救你的梦吧?”
“除了你妈,你没有任何亲人,没有朋友。”谢恩荣很切实际地说道,“学校那边,也办理好了休学手续——很快,就会变成退学手续了。”
“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名字,见过你的人也会忘记你,谢问寒这个人不复存在,永远活在这个地下室里。”谢恩荣试图再击破一次谢问寒的心理防线,但少年真正像失去生命,他无趣的、麻木的半阖着眼。
谢恩荣终于觉得无聊了,冷漠地离开了地下室。
而谢问寒一个人,无限沉坠进了黑暗中。
谢恩荣刚从地下室出来,便听到管家小心翼翼地请示:“有问寒少爷的同学来探病。”
除了谢恩荣和谢太太,谢家少有人知道隐情。所以管家待这位生病的继子少爷还很谨慎,有人自称是谢问寒的同学,且那位身上衣着、气势都是不折不扣的精贵小少爷,于是他做主将人请进来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