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一切,到家。
夏初累趴了,行李东倒西歪,她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林疏月轻手轻脚地上楼,林余星已经睡了。再下来,夏初笑嘻嘻地揶揄:“你猜裴彦付合同款这么痛快,是为什么?”
林疏月睨她一眼,“别阴阳怪气。”
夏初点了点她胳膊,“让姓魏的有点危机感,这世上有钱有颜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还比他年轻,气死他。”
林疏月不想谈这些。
默了默,说:“夏夏,我明天想回一趟南青镇。”
夏初坐直了,点点头,“我陪你一起。”
申远峰就是她心里的死结,这个结必须她亲自解。
夏初惋惜,她都能想明白的道理,魏驭城这种角色,怎么反倒当局者迷了。
人人都说,不求远大前程,只愿前路顺坦。可在林疏月的人生里,不说顺坦,连往前赶路的资格,都已被截断,她怎么能甘心。
清晨五点,两人便出发去机场,赶至南祈最早一趟的航班。
飞机上,林疏月睡了一觉,头歪向夏初肩膀,是真睡得香。她太平静了,夏初反倒不放心。航班降落,林疏月轻松迈步,“走吧。”
夏初忍不住了,“疏月,万一,万一那个王什么的,不让你见申远峰呢?”
林疏月笑了笑,仍是这句:“走吧。”
别说夏初,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但就是有一股执念,她找了这个人这么多年,现在知道他在哪,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不问结果,来了就是一种自我成全。
但意外的是,王启朝竟然在机场接她。
小城市,机场人不多。他的凯美瑞就停在显眼位置,一出大厅就能瞧见。王启朝依然镇定自若,走过来,没有什么寒暄客套,“林老师,上车。”
林疏月哪能没有情绪,定在原地,没动。
王启朝径直拉开车门,头也没回,只说了一句话:“我带你去见申远峰。”
林疏月身形一僵,慢慢看向他。
王启朝这人看着就是一位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但做事真有一股狠劲,比如开车,连夏初这么爱冒险的性子,都不由地抓紧了手把。
他一路无言,直接去目的地。
南青县精神病院。
夏初忍不住问:“怎么来这儿?”
王启朝往前领路,“人就在这。”
医院环境实属老破旧,没有电梯,走楼梯到三楼。一个脱漆的铁门上了锁,上面写着“禁止入内”。王启朝和守门的老头儿打了声招呼,然后一个年轻医生出来,吱吱呀呀的刺耳声后,开了门。
第三间病房,年轻医生嘱咐:“就在门口看,别进去了。”
王启朝点头,然后对林疏月抬了抬下巴。
夏初怕她难受,牵紧她的手,并且挡在了前边。但几秒后,林疏月轻轻拨了拨她胳膊,低声说:“我没事。”
王启朝和夏初都让开路,两道门重和,里面那扇是木的,外面是铁的。只开了一扇小小的玻璃窗。她一步步走过去,透过窗,看清了人。
病房就一张床,电视机,一张椅子。
申远峰佝着背,挨着床边坐,目光空洞地盯着电视机。时而傻笑,时而嘴角抽搐,一看就是精神失常。林疏月死死盯着,几年不见,他像他,又不像他。
甚至这一瞬间,连林疏月都思绪放空。
她无数次设想的结果,到这一刻,分崩瓦解,竟提不起半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