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迅在林径中狂奔,她的心跳如同雷鸣般急促,每一次的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昏黑的环境中,她只能依靠微弱的月光辨别方向,而身后的四脚节肢动物则如同恶梦般紧追不舍。
那些生物发出的低嚎声忽远忽近,仿佛是在戏弄她,让她时刻处于紧张和恐惧之中。她可以感受到它们那冰冷、湿滑的触感,每一次的接近都让她不禁尖叫出声。
终于,在连续不断的奔逃之后,安迅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她感到自己的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她只能无奈地趴倒在一棵树下,双手抱头,惊恐地尖叫着。
陆蕴睁开眼睛,发觉是自己做噩梦。他活动着酸痛的脖颈,缓缓坐起。
时间尚早,远天未明,噩梦已使他没了睡的兴致。
匆忙点上卧室内的烛台,他站到及地的镜子面前,盯着自己疲惫的面容,整理起衣装。
镜子里泛黄的光晕不时在耳边跳烁,他活动着脖子,随后走进浴室洗漱。
连接房顶水池的管道经过多道程序可以使水转温,供给着洗手池和浴缸。陆蕴意识恍惚地听着水声,将手伸进洗手池。一股冷意袭来,瞬间使他清醒。他下意识地收回手,又长舒一口气,取来墙上挂着的毛巾。
洗漱后,他提着灯走向一楼书房。
通向楼梯的过道安静漫长,两边是常闭只待来客入住的卧室和黑色石像。陆蕴低着头,经过墙边一幅幅父亲收集的古画,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抵达走廊尽头,是连通一楼到三楼的阶梯。他抬头借着灯光望向盘旋而上的楼梯,父亲已经在三楼待了近三个月了,起早贪黑不知道忙些什么。
陆蕴轻轻走下楼梯,注意到一楼大厅已经被换上了新的烛灯,柔和的光线在空旷的大厅中弥漫,营造出一种温暖而宁静的氛围。
正当他准备前往书房时,他遇到了门前正在拉开窗帘的姨妈。姨妈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双眼却透露出对他的关心。她看着陆蕴,轻声问道:“你又起这么早?”
“睡不着,我去书房了。”陆蕴低声说道。
姨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就在这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微皱道:“小陆啊,你母亲昨晚又一个人到处溜达,嘴里念叨说要出去,你应该去看看。”
陆蕴突然停下了脚步,手还悬在空中,没有推开书房的门。他转身看向站在光线中的姨妈,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困惑。他张了张嘴,却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爸他……”
姨妈缓缓走近,细心地替陆蕴整理了衣领,她的动作轻柔而温暖,“没有,我给她倒了眠茶,你爸没注意到。”姨妈轻声说道。
陆蕴听着姨妈的话,心中的焦虑稍微缓解了一些。“好的。”他感激地看了姨妈一眼,然后转身向母亲的房间走去。
一楼的卧室远离正门和客厅,藏在楼梯后面的走廊,直面屋外的花园。
陆蕴推开半掩的木门,走向坐在床上的母亲。她的目光依旧呆滞,手捧着茶杯,仿佛没有注意到孩子的靠近。陆蕴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手在母亲眼前晃了晃。
“我要出去,蕴仔……出去……”母亲突然急促地吐出一句模糊的话。
陆蕴的目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投向洒满阳光的窗台。窗台上的鲜花在温暖的阳光下却只开放了一半。
“爸说你的身体没有康复,得继续修养,还是别走动的好。”
她没有回应,眼神空洞地注视杯中凉去的茶水。
陆蕴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放到一旁的茶几上,然后走到母亲的床边,双手握住她那冰凉的手。他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但他努力保持镇定,用轻柔的声音说道:“妈,我打算明天跟爸爸商量一下,让我回学院结束课程。”
他微微凑近母亲,仔细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回应。他继续说道:“我会尝试说服爸爸,让他明白我的决心。也许,你应该到河边去看看龙舟比赛,今年的队伍比往年还要多,一定很热闹。”
他轻轻笑了笑,试图用乐观的语气缓解气氛:“还有,你也可以登上严木桥,那里的烤肉最鲜美了。我们一起去品尝一下,感受那份独特的味道,好吗?”
她依旧一声不吭。
陆蕴回到书房,翻开有关河坝建设的书籍。“水位达到……高度,就得添设……”他合上书,望着天花板,“我要出去。”
脚步声向楼上传递,回荡在三楼深长昏暗的走廊内,停于雕银的木门外。
陆蕴敲响房门,“爸,我们得谈谈。”
门打开,父亲面无表情,“我说了,谁都不能离开宅子,你还想谈什么?”
“前天,学院写信来了,我完成了考核。”陆蕴试探地说。
“什么考核?哦,我就说嘛,我们家的孩子还需要考试证明自己吗?”男人立即热情起来,将孩子搂住,走进房内。
陆蕴几乎是被裹挟进去,“我一直在跟进一个关于大坝的项目,老师说了,只要我通过了这个难度的考核,就有可以大规模实施了,我们都有信心。”
“好,爸相信你能行的,至于镇里那群划龙舟的老乡,有我在,他们不会难为你……”男人激动地挥着手。
“说到龙舟,龙舟赛快开始了,我们一家可以一起去看看。”陆蕴继续道。
陆蕴环顾着房间,这是独属于房主的房间,占了同层三间客房的面积,床和工作间连在一起,没有墙板,陈设物品一览无余。陆蕴被桌上胡乱铺开的一张张手稿和从桌角摆放的延伸到椅子后面窗户下的书籍材料吸引,透过隐隐火光,他认到其中一本书名《蓝海的考究(册一)》。
“不对,你要出去?”男人才反应过来。
“爸,我完成了这次项目就回来,我保证。“陆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