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往家赶的沈锯不知道,儿子又把救人的锅摔给自己。他带着八个下人,两辆车,终于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回到家。
沈锯家一下子多了八个人,院子瞬间显得拥挤起来。
有的人看到沈家一下子多了八口人,都暗暗咋舌。心想着,多出八张嘴,得吃多了东西。
也有自觉聪明的人想到,沈老二得了贵人答谢的二百两银子,说不定还有知州大人的奖赏,当然养得起这些人。
没有人知道沈家的茶叶生意如此赚钱,这也正是沈无求想要的效果,自家茶叶生意太暴利了,容易遭人眼红,更遭人觊觎。
所以,得让别人慢慢接受沈家富起来的现实。
阿武和巧儿不愧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立马带领着秦柏和小桂子等人,很快就收拾好院子,帮忙开席了。
赵二奶奶做了三菜一汤:猪肉焖豆腐,猪肉炒笋干,韭菜炒豆芽,还有一大锅鸡枞菌炖猪骨汤。
菜式很家常,但重点是荤菜很多,分量很足,无论大人小孩都吃得津津有味。
最感动的是一桌子下人,他们虽然没资格与主家同桌,但饭菜却都是一样的,还管饱!这八个人都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充满了希望。
席间,沈老爷子道:“老二啊,我做主了,把人先安排到咱家老宅那边住下,等你这边修好房子再搬回来。”
“那行,谢谢阿爹了,我正愁这么多人没地安置呢。阿爹呀,我有一件大宝贝要拿给您老看看。”
当沈锯吩咐阿武夫妇小心翼翼地把知州大人赠送的“高义之家”的匾额从马车上卸下来,搬给众人看时,沈老爷子的眼眶湿润了。
想沈家短短百年家史,当年老祖宗逃荒,从北方跑到南方,为了一口吃的不得不卖身为奴。
他们三代为奴,虽然一朝恢复良籍,但直到如今,也不过是小有薄产的乡野庶民。
何曾见过带品阶的官员,哪怕是八品的县丞都没有资格拜见。
如今,二儿子不仅救了京里尚书的嫡孙,还得了六品知州的赏赐。这块牌匾在老爷子眼里更胜千金!万金!
沈老爷子微颤着声音道:“好!太好了,老二,等我寻个黄道吉日,咱把这匾挂到你们家的正堂上。”
众人围观着知州大人亲笔题字的匾额,无不羡慕极了。
刘跃拍拍沈锯的肩,与有荣焉地笑着说:“老表,没想到你这么能干!我可抱紧你的大腿了啊,你吃肉的时候,给兄弟我留点汤!”
两人碰了一下盛酒的碗,刘跃又道:“大家都想见识一下,你救人的法子,怎么样,能让咱们开开眼界吗?”众人纷纷附和。
沈锯笑道:“我也是偶然间学得的,今日太晚了,改天我教你们。”
梁三连忙道:“东家可要说话算话喔!”
酒足饭饱,几个帮工和赵二奶奶祖孙三人很识相地纷纷告辞离开。
沈锯拿出了一匹宝蓝色的绸缎,“二舅哥,这缎子是孝敬岳父的。”
又拿出一些点心和海味递给他,“这些你拿回去,点心和糖果给孩子们吃。这海味很贵的,留着过年过节再用,煮之前记得泡发啊。这么晚了,我叫阿武用马车送你回去。”
“不用送,这马车是租的吧,天黑了,道不好走,磕碰坏了还得花钱赔给人家。”吴二舅摆手道。
“二舅哥,这是咱家新买的车。城里的茶楼订与咱订了货,以后要常往城里跑,买辆车方便。还有这,你瞧!”沈锯拿出琉璃马灯给大家看。
“玉少爷送了两只琉璃灯,夜里赶车,正好。”沈锯把灯递给老爷子看。
沈老爷子接过灯,看了又看,连声说道:“好,好,好,这灯透亮,还防风!京里的东西果然是极好的。”
沈无求想说,如果用玻璃做灯罩,更透亮。但是,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玻璃,以后倒是可以试试烧玻璃。
沈锯又拿那一盒子绢花,随意拿了两朵绢花,正想递给吴二舅,不想却被沈伯母抢了。
“老二,你也太偏心了,这大红的绢花怎不留给你侄女?招娣已经相看好了人家,这绢花留给她出嫁时戴正好!”沈伯母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沈锯都愣住了,手尴尬地停在空中,竟不知如何收回。
倒是吴二舅替他解了围,把他的手一推,笑道:“咱家谷雨和雨水都还小,就拿其他颜色的吧。我看那浅紫色的和天蓝色的就很好,就这两朵吧。”
阿武驾着宽大的马车,送吴二舅。吴二舅坐在宽敞的车厢里,想到当初,人人都说妹妹、妹夫早早就被分出来单过,是吃亏了。
沈家老宅青砖瓦房的大屋,岂不比他们的小院强?但是,看看现在,他们日益变好的日子,吴二舅竟有些意动了。
“分家”二字涌上心头,只是他一时还下不了决心,因为吴家的情况与沈家不同,吴老爷子可没有其他的产业可以分给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