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了?我正找她有事。”
“那女的讲得太快,我没大听得清,不过我有问她要不要把电话给你,哪知她直接就挂了电话,有些莫名其妙…”顾澜说得极其自然,除了脸色蜡白一点之后,仿佛那真是一个普通到寻常的电话。
乔安明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异常,最终失败,也只能以为她没有起疑。
“基地刚招的销售员,小丫头有些咋咋呼呼,跟谁讲话都一个调子…算了,明天给她打吧,估计也是工作上的事。”乔安明也应付如常地揭了被子坐床上去。
顾澜却突然阴着脸一笑,将手里的杂志放下去:“一个小销售员就敢晚上给老板打电话?”
“所以说是小丫头嘛,不懂什么规矩…”
“那可真要叫人教教了,不然就无法无天了。行了,早些睡吧。”顾澜脱了外衣钻进被子里,乔安明埋头沉思了几秒,也解开睡袍躺下去。
这是他们夫妻开始演戏的开始,各怀心事,却各打哑谜。
只是乔安明一直觉得自己是演戏高手,因为在顾澜面前演了二十年,功底扎实,可是他哪里知,自己现在身旁躺着的这个女人,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直是脆弱温柔,却其实藏着心思缜密的一张脸,临到事,特别是威胁到她与乔安明婚姻的事,她也能做到满腹城府,细如微尘。
第二日乔安明返回桐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杜箬确认。
“你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了?”
“嗯…对不起,我刚搬了宿舍,因为条件太好,我一时昏了头,就没控制住给你打了电话,一般那时候你应该还在工作,没想到居然在洗澡,我…”杜箬知道自己闯祸,昨晚已经担心了一夜,现在乔大叔来兴师问罪,她有错在先,所以自然态度极好。
“我下次肯定不再乱给你去电话,肯定不会…”难得杜美人肯服软一次,口气谦卑得好像是犯了大错的孩子。
事后杜箬回忆跟乔安明最初的那一段,才发现自己一开始是怎样为了爱情而失去自己。
她一开始真的没有多贪心,只是贪婪一点温暖,一丝甜蜜,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这些措辞,事发之后说出来,谁会信?从一开始就身份不正,在舆论和世人的眼里,她就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什么为爱而爱,什么一刻欢愉,到了别人口中都是骗人的把戏,甚至连乔安明都觉得她“意图不明”,“逢场演戏”。
只是那时两人还是好的,甚至乔安明都会为了她如此“懂规矩”而感到心疼不已。
轻轻收气,手里捏着电话,身体疲惫靠在皮椅上…车窗上一闪而逝的沿途风景,各种颜色,蓝蓝绿绿…天空有些高远,那天的天气也不算晴好,这种环境和感觉,让他满心压抑。
不是为了杜箬给他打电话的事,也不是为了顾澜接了这个该死的电话,这些他都不怕,他怕就怕,杜箬刚才在电话里卑微到尘埃的口气。
如果有人评判他与杜箬的那段感情,那么会给她一个什么称谓?小三?二奶?还是狐狸精?
如果东窗事发,就算他有一千个理由,一千双手替她挡流言蜚语,最后受伤最重的会是谁?这些答案,乔安明心里都很清楚,即使经历过与她的缠绵至极,即使经历过与她的蚀骨柔情,他也始终都清醒。
本以为他可以替她做一些事,至少以后可以不让她受委屈,可是结果呢?她昨天听到顾澜声音的那一刻,她匆忙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一直到现在,她在电话那头不断跟他说对不起的这一刻,她是什么心情?
应该是满心委屈,却还没处发作!因为即使他们爱得山崩地裂,到头来,终归还是一段受世人唾弃的婚外情。
杜箬抓着手机,坐在基地办公楼的楼梯转角口,听不到乔安明那头的回应,以为他真的生了气,只能再怯生生地问:“怎么了?真生气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擅自给你打电话了,行不行?”
乔安明的心里酸得很,抬头,刚才还有些微光的天幕沉下去,乌云翻滚,估计快要下雨。
他用手指捏了捏鼻梁,开口:“我没有生气,只是不喜欢听你说话的口气,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好了,我在高速上,还有半小时到桐城,你上班吧…”
乔安明很快就挂了电话。
车子还没到桐城,那天果然开始下雨。
杜箬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电话里乔安明的口气不对劲。
在爱情里,女人大多没骨气,所以杜箬下班就坐最后一班巴士往市里赶,雨势很大,山路上能见度底,所以巴士的行速也很慢,到达市区汽车站已经靠近7点。
总觉得自己犯了错,去跟他面对面道歉,她得有几分诚意,所以杜箬回市区没有事先通知乔安明。
照理这个钟点乔安明应该在公司加班,可是隔天在崇州他没有睡好,再加上第二日要去外地出差多日,所以就偶然给自己放了假,下班就正点回了市区的公寓,所以杜箬到公司扑了空,又打车往他的公寓赶。
之前有次聊天,乔安明跟杜箬提过他公寓的地址,似乎也提过单元号码,只是杜箬记不清了,只能靠记忆一栋栋找。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杜箬撑着伞也免不了通身潮湿,早春,天气还凉得很,她打着伞在小区里横冲直撞半小时,敲了几户人家的门,开门出来的都不是乔安明。
算了,不要搞什么惊喜了,还是给他打电话吧。
杜箬最终还是没骨气地给乔安明打了电话,他撑着伞出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