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考虑,我是他的妈妈,我的责任就是要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所以你别再劝我放弃,你也没有资格劝我放弃!”杜箬趴在他的肩头,声音又开始一点点变得颤抖。
乔安明又闭上眼睛,无力的说:“我在你心里真的狠毒到可以杀死自己的亲身骨肉?我之前不想你怀孕,是不想拖累你,因为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和未来,但是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听到你愿意承认孩子是我的,觉得都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突然就有了孩子…而且孩子的妈妈还是你!”
乔安明搂着杜箬的手松开,慢慢将肩上的人推到自己面前,双手捧住她的脸,那双因为哭过而还存着血丝的眼睛,像利剑一般刺入杜箬的心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杜箬站直身体,继续说:“你放心,我从未想过要你为我负责,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可能,孩子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会将他生下来,慢慢带大,你不需要觉得亏欠我,也不需要为难自己…”
都已经到这种程度,她依旧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这样坚韧到近乎残忍的女人,让乔安明觉得既心疼又可恨。
“傻瓜…你真的以为我不喜欢孩子?那是骗人的幌子…顾澜一直不能生育,我接受不了在外面借腹生子,更重要的是,我从未想到活到这把年纪,还会遇到你!”
他的意思晦涩难懂,但杜箬却听得明明白白。
脸侧了侧,贴紧他的手心,刚干涸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涌!
她的必杀技啊,一哭乔安明就没辙,觉得哄也不对,不哄也不对,就只会替她擦眼泪。
“怎么好好的又哭了?我真的不是不要孩子,只是不敢要而已,现在你怀孕了,我觉得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居然到这把年纪,我最爱的人,还能给我留下子嗣…”
话讲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确,他其实是在温柔的哄,可是杜箬却越哭越厉害。
“我一直以为你不想我怀孕,因为你每次都做措施,一直提醒我吃药……”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很快又扑进乔安明的怀里,眼泪鼻涕一大把,全部蹭在他的胸口。
乔安明心疼地拍杜箬的背,慢慢哄:“好了,是我的错,我应该跟你讲明白…”
“讲明白什么?我们之间哪里还讲得明白?顾澜怎么办?道义和舆论怎么办?”她很快又抬头,用手背自己胡乱擦了下眼泪:“所以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我们之间,好聚好散,我会自己生下孩子,但是我们之间别再扯上关系,这样对你好,对顾澜好,对我们大家都好…”
她像宣誓一样一口气讲完,乔安明却有些不甘:“是我的骨肉啊,为什么要跟我撇清关系?”
“那不然呢?”杜箬的声音突然大起来:“乔安明…就算你想对孩子负责,能为我做什么?你能跟顾澜离婚,然后娶我?或者你准备给我大笔的钱,然后我就乖乖地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以前这样没有关系,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心甘情愿为你承受那些流言蜚语,可是现在不行,我们有孩子了,我不想孩子出生之后,外人在他身上冠一个私生子的罪名,太难听了,对他不公平!”
杜箬朝后退了几步,与面前的男人保持一段距离,刚才还一副凄楚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冷漠寒冷。
乔安明想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但她很快就转过身背对着他,猛吸一口气,开口:“别过来,让我就站在这里把心里剩下的话说出来…很感谢你能够告诉我你其实不讨厌孩子,真的,很感激,这样就够了…以后宝宝出生,我也可以告诉他,不是爸爸不爱他,只是因为情非得已,还有顾澜,其实我并没有恨她,因为是我有错在先,她只是在捍卫自己的婚姻而已,虽然手段有些残忍,但是幸好孩子没有事,所以你也别责备她……”
“杜箬…”乔安明又走近几步,企图制止她接下来的话,她却又警惕地往前逃了几步,依旧背对着他:“让我一次说清楚吧,怕以后没有机会…”
顿了顿,又吸了一口气:“你虽然是孩子的爸爸,但是算我恳求你,你就从来没有过这个孩子吧,算是为我好,也为孩子好,这样我以后的生活也会安稳一些,对顾澜的身体也有好处,我想无论怎样,你都不希望她为了我们的事身体出现问题吧?”
杜箬讲到这里,突然转身,眼神期许地看着乔安明!
他一直以为她一根筋,可是关键时刻却这么聪明,一眼就看穿他心里的痛处,一针戳下去,他只是疼,却毫无还击之力。
是啊,就算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又能怎样?他难道真的回去跟顾澜离婚?理智不允许,道德和责任都不允许,况且以顾澜的身体状况,估计婚还没离成,她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医院里,而以生命为代价的幸福,还有什么意义?
知道那种感觉像什么吗?就想手握一捧沙,看着她一点点从指缝中流逝,握不住,抓不紧,最后只留下一个空空的手心…
乔安明心里其实有太多情绪想要表达,想要挽留,想要疼惜,想要道歉,可是最后只是站在那里很久,用很低微的声音说了一句:“你想怎样,我都依你,只是让我给你最后涂一次药膏吧,前两天在酒店餐厅的洗手间,你趴在池台上吐,我看到你背上有很多被你手指挠破的血影子…”
杜箬身体动了动,没有回头,很乖地朝着客厅里走,最后再解开睡衣的腰带,乖乖趴在沙发背上。
乔安明慢慢从她身后将睡衣卸下来,褪至腰间,整个白皙的背就露了出来…
手指沾着药膏一点点顺着被挠破的印子涂,涂得很细致,不放过每一个细微的红疹子,指尖一如之前的干燥,粗粝的螺纹擦拭她的皮肤肌理……
杜箬趴在柔软的沙发上不敢动,将一只手臂叠在下巴下面,牙齿咬着手背上的肉。
如果触感和温度可以封存,杜箬多想把当时的感觉全部刻入记忆里,这是分离之前最后一次亲密,她又想起那部很矫情的文艺电影。
“How do you say good bye to someone you cant imagine living without”
“该如果跟你不想离开的人说再见?”
爱的漂泊或者安定,她最终跟世俗妥协,天亮之后,让一切全部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