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人还在讲着,乔安明却突然起身,手里握着手机,微低着头从前排往后门走,杜箬坐在后排,所以他要从会议厅后门出去,自然要经过她身旁。
杜箬就定定坐在位置上,目光不知该往哪儿放,最后就胡乱看着,反正不看他就对了,可是还是贪心,想见他的欲望百抓挠心,最后那余光就被牵过去,眼角偷扫他一眼,他似乎在想着什么事,眼眸盖着,神情严肃,手里的手机亮着,应该是在通话中…
眼看就要路过自己,杜箬赶紧收回目光,双手抓紧膝盖,将头低埋,胸腔里却像揣着一只小鹿,扑通跳着,一片慌乱…可哪知她心慌意乱,乔安明却目不斜视,直接就从她身边擦了过去,厚重身影撩起一道轻风,额前有刘海随着那阵风动了动,之后便是一声低微的阖门声…耳边还是江磊的讲话声,这空间里,一切又恢复沉寂,只是少了一个乔安明。
这感觉,就像激烈的琴声,哑然而止……
杜箬的神色依旧定在那里,手指已经将膝盖上平柔的羊绒揉皱……
他就这样走过去了?
他真的没有看到自己?
或者他看到了,依然装作没看到?
杜箬闭了闭眼,终于将思绪拉回,手里捏起桌上的笔,开始装作一副认真听训的样子。
乔安明走出会议厅,走到走廊尽头靠楼梯的位置,抬起手里的电话,问:“我在开会,有什么事?”
“没事,就问问你今天晚上还在公司加班吗?”那头是任佩茵的声音,乔安明不禁又觉得奇怪,从昨晚到现在,任佩茵频频打电话问自己行程,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正想问她到底想干嘛,却见彭助理从会议厅里跑出来,看到乔安明侧身站在楼梯口,那位置看过去,看不清他在接电话,所以就跑上前恭敬地问:“乔总,今天晚上会务组为这次培训的员工在香格里拉酒店安排了晚宴,公司几个部门的经理都会过来,您有时间出席吗?”
乔安明顿了顿,遂回答:“看情况吧,如果我没时间过来,你代表我过来就可以了。”
“那行,我下午再跟秦秘书确认一下您的行程,如果您过来,我会让秦秘书提前给您准备车子。”
乔安明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我就不进去了,直接回公司。”
“好,那我就先进去了。”彭助理应着开始往回走,心里也没指望乔安明真的会出席晚上的宴请,他只是尽份内之责问一句而已,毕竟以他的身份,真的没有必要出席这种小宴请。
待彭助理走后,乔安明再次举起手机,以为那头早就挂断,哪知任佩茵的声音再度响起,还透着几分不明的欣喜:“晚上你公司有活动?在哪里?去吧…作为老板虽然要有老板的架子,但也得深入群众…行了,我没事就问问而已,你忙吧,挂了……”
继而嘟嘟声,乔安明握着手机愣了几秒,才转身往电梯口走。
一整个上午的培训,以江磊的口才和讲话方式,逗得全场不时大笑,现场气氛一级好,可杜箬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始终苦着一张脸,一只手腕托着腮,一只手捏着那根笔,目光放空,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总算撑到中午,台上的人宣布用餐,认真“受训”一上午的人都瞬间松散,再加上共同处了半天,好多人都已经混得半熟,所以成群结队地抱着笔记本出去。
旁边的同事提醒杜箬“收工”了,她才大惊回神,看着几乎空掉一大半的会议厅,赶紧抓了桌上的笔记本也随着人群往外走。
江磊讲了半天,口干舌燥,遂拿了讲台上一早准备好的矿泉水喝起来…刚咕噜噜灌一口,就见那抹淡蓝色身影躬着身从他面前溜过去…他从进门就开始注意到杜箬了,没办法,她穿那么显眼的颜色,又有那样一张脸,想要被人忽略都难。
更何况江磊青年才俊,去年又得了培训师证,自以为自己的培训,台下必定都聚精会神,可就偏偏有那么一个人,从头到尾捏着那支会务组提供的水笔,眼神放空,赤裸。裸地开了一上午小差…这简直是对他的奇耻大辱,所以现在见杜箬怯缩缩地从他面前溜走,就不免多看了一眼!
当时会务组给他送来培训名单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杜箬了,性别那一栏,一溜儿“男”,只有她孤零零一个“女”,且职位只是一个销售组长,这种LEVEL,怎么能破格进入培训名单?为此江磊还给人事部的经理去了电话,得到的回答是,这杜箬的名额是后加的,且是乔总钦定…就冲这一点,在还未见到她真人之前,“杜箬”这两个字在江磊心中就已经有些不一样了,现在见到她真人,长成这样,这么年轻,对她的印象就更“深”了。
杜箬,25岁,桐城人,二流大学本科,已婚,同洲药业的医药代表,资历两年…背景很淡,但就是这么淡的一个人,居然让乔总钦点入培训名单,有些不寻常。
江磊将矿泉水的盖子拧紧,杜箬的那抹淡蓝色身影早就消失在视线里。他眼眸垂了垂,心思也跟着动了动。
毕业就进入胜安,短短十年光景就从底层的销售爬到这个位置,靠的不是他与顾澜的亲属关系,而是他真有这本事,一半是因为乔安明真的喜欢,还有一半是因为他心思细,处处留意。
所以成功之人,必有成功之势!
乔安明回了公司,一切如常的做事,但脑里那抹淡蓝色倩影总是挥之不去!
对于数月不见的人,思念压得再低,一旦念想里的人出现在眼前,任凭他再大的自制力都得全线瓦解,所以乔安明最终还是放弃,给彭助理拨了电话:“晚上宴请我会参加,叫小张准备好车子,6点在公司门口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