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时候天气正好,正是晒着暖阳不觉热的好时候,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苏陌玉不想日日闷在屋里,所以常会出来四处逛逛。
或许是心里被填上了太多阴暗,满是挣扎,所以格外的渴望明朗而温暖的阳光。
暴露于阳光之下,呼吸清新自然,悠闲惬意的将阳光把玩在手上,将污浊尽数散去,分享片刻宁静安心。
苏陌玉一个拐弯,便看见了楚绯浔匆匆离去的背影。
“侯爷?”
楚绯浔脚步一顿,慢慢的转身,看到苏陌玉的刹那脸上有几分无奈,像是想逃没逃走。
“咳……真巧啊……”
苏陌玉点点头,“嗯,是挺巧的,如果我没看到侯爷转身就跑的背影的话。”
楚绯浔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随即道:“呃,本侯爷去找王兄了,您自个慢慢逛,我就先走了……”
“留步。”苏陌玉悠悠道。
苏陌玉走到楚绯浔面前,疑惑道:“侯爷,我一不吃人二不埋人三不剁人,为什么侯爷看见我就忙不迭想跑?”
楚绯浔手一摊,那双酷似楚绯澜的眼眸里无奈中带着重重怨气:“本侯爷惹不起你行不行?上次不小心说漏一句话,结果就被王兄刀架脖子成亲了。你说我还敢和你说话嘛?”
苏陌玉猛然想起,前段时间他不小心在自己面前说出叛军密信被截,王兄被疑一事,然后自己就病了,然后楚绯澜当时好像怒吼了一句让楚绯浔马上大婚之类的话……
“行了,都过去了。”苏陌玉拍拍楚绯浔的肩。
楚绯浔梗着脖子拧开头去。
“对了,和侯爷夫人感情怎么样?”
楚绯浔翘着嘴答道:“就那样呗。谈不上多喜欢,但也还不错。除了不是我自己想要的以外也没有缺点了。”
苏陌玉淡淡一笑,觉得楚绯浔虽然纨绔,但为人还算可以。只可惜,他姓楚。
“那不是挺好的吗?既然成亲了,以后就别再去什么颜如玉了,该收些心思。”
楚绯浔十分不爽的睨他一眼,答道:“是是是,王嫂的话我听到了,谨遵王嫂教诲!”
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尤其是“王嫂”两个字,让苏陌玉一噎,差点呛到。
苏陌玉移开眼,低喝了一声:“不得胡言!”
楚绯浔哼哼唧唧了一顿,嘀咕道:“原本呢,王兄说,我和夫人成亲的第二日就应该来宫中拜见王兄和王嫂——也就是你的,但王兄说你身体不好,不让我去打扰你,又说怕你脸皮薄,到时候会生气。唉,我这个王兄啊,向来傲睨万物,所向披靡,只有在你身上,不敢擅动半分,步步小心翼翼。”
看着楚绯浔脸上的感慨与唏嘘,苏陌玉心里只觉得讽刺。他可没忘了楚绯澜是如何一面拥着自己腻腻歪歪,一面命人彻查自己的王兄,还拿回十万大军欲置王兄于死地的!
若不是舒眉冒死相告,他怕是还被蒙在鼓里,被楚绯澜恣意摆布,傻傻的摇摆不定,愚蠢迟疑。
楚绯浔不欲与他多聊,只想着赶紧逃离王宫,毕竟刚才王兄逮着他耳提面命的“闲聊”了半个时辰的他早日绵延子嗣的话题。
他想要个孩子堵天下人的嘴,凭什么得自己出力?!
看着楚绯浔一溜烟就消失不见的身影,苏陌玉也不想和他多谈,索然无味的转身继续闲逛起来。
又逛了一圈,宫中的宫人们见到他都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一句闲聊都听不见,苏陌玉明白楚绯澜不想让他知道外面的事情,便也罢休了。
回到殿中,苏陌玉让潇潇摆下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起来,每一步走势都十分稳妥。
温时见舒眉在一旁侍奉,两边亦有宫监宫婢随侍,便让温池哄走了舒眉,挥退了宫人,再悄悄进入殿中,严肃的告诉苏陌玉,说齐承安递进来消息,太师暗地里派死士去了北朝,死士身上还带着毒。
苏陌玉大惊,腾的站了起来,脑海里闪过四个大字:杀人灭口!
温时道:“齐承安还说,陛下派了不少暗探去北朝。今日一早,太师设了个鸿门宴,邀请他和金楠等人去了太师府,言语间满是警告与试探。太师还曾直言,自己是帝师,深得陛下信任,雕虫小技,根本撼动不了他,让那些魑魅魍魉收起心思,不然的话……”
苏陌玉的眉越锁越深,“太师这是被逼急了……”
温时却有顾虑:“可是公子,万一这是齐承安骗我们的怎么办,齐承安不可全信啊。”
苏陌玉沉思片刻,眼尾上挑,略带嘲讽的道:“应该不会。按太师的性格,这倒确有可能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咱们这位太师,对璇玑和陛下可是忠心不二,披肝沥胆,或许意图把持朝政一事不值他起杀心,但父王之死的传言已然波及到楚绯澜,加上叛军的檄文在各地流传,太师呕心沥血半世,就是为了楚绯澜和璇玑的江山,如今之事,太师急眼也很正常。也正因他的忠心,事事为楚绯澜考虑,处处为了楚绯澜,所以,才会引导父王无辜的惨祸!”
温时急道:“齐承按让我们立马行动下一步计划,他怕日久生变。公子,属下也担心,再拖下去,王上会遭太师的毒手!太师已经打算反击了,我们不知道他下一步还会做什么,我们赶紧行动吧。”
苏陌玉目光一顿,心脏猛地一刺痛,他抖着唇,像是自问,像是问温时,语气哀切而幽恨:“你说,这死士,究竟是太师自作主张,还是楚绯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