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御风带着我入住一家五星级酒店,似乎在他来之前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段御风直接到前台取了房卡然后拉着我上电梯。
进到房间里,他把行李扔下四下查看了一番,在客厅的桌子下面,洗手间的镜子反面找到了两个针孔摄像头,他动作娴熟的毁掉,然后朝我比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拉着我走出房间。
他带着我穿过酒店大堂,然后问前台小姐要了几张介绍当地美食的地图走出酒店。
他的脸上挂着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很严肃:“我们被盯上了,必须换个酒店。”
“那行李呢?”我惊呼出声。
“不能拿行李,如果拿行李的话他们肯定知道我们的意图。”
“那现在怎么办?还有谁会盯上我们啊?”
“你跟我走,我们重新找地方住,我也不知道是谁盯上我们,不排除对方想要独吞这批军火。”
段御风带着我走遍耶路撒冷的大街小巷,在确定甩掉一直跟着我们的眼线时他才随便找了一家连名字都没有的小旅馆住下,老板是个阿拉伯*,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段御风倒是可以跟她交谈。
他把我安顿在旅馆里,说了句:“在这里等我,我出去买点东西,顺便查探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御风去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带回来一大袋东西,包括洗漱用品,也包括一些日常的换洗衣服。
他边把东西递给我边对着我说:“林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听清楚了,我们得想办法回美国,中东的局势确实不稳定,很有可能最近有大的战争,这批军火我本来是要跟以色列人做交易,现在巴勒斯坦那边已经掌握了我们的情报,很有可能,我们到这里的消息从美国那边被走漏了,我联系不到我父亲,唯一的可能是有人根本不会让我跟我父亲通电话,我们被出卖了。”
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我点了点头,伸手握住段御风的手:“我们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他看着我,眼里的表情很复杂,有愧疚,也有怜惜,还有竭力压抑的某种感情。
我们在小旅馆里呆了五天,后来段御风不知道找了谁给我们搞到两张回纽约的机票,我长吁了一口气,觉得我们度过了这次难关。
第六天一早,我们草草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段御风拉着我走出旅馆,在通往机场的路上他一直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不曾放开,我感觉到他的紧张,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他:“没事的,放松一点。”
这一路,我无时无刻不在安慰他,似乎我变得比他坚强,似乎我对一切都表现得无所谓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因为绝望,来耶路撒冷的前一个晚上,易北城给了我如此绝望的情绪,以至于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没了意义。
我没有想到我和段御风再也没能回去纽约,我们在耶路撒冷的机场被数十把明晃晃的步枪指着脑袋的时候我知道原来真的有人想要我们死。
段御风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很镇静,他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试图跟他们交流,结果却是换来一顿踢打,我试图阻止他们的拳脚,却被一个阿拉伯人打扮的男子一把揪住了头发往后扯去。
段御风看着我,嘴里用听不懂的语言叫着什么,可是没人理他,我们俩个被分开带离。
很多年以后,我想起我在耶路撒冷的这三个月我都会觉得每个汗毛孔都张了开来,血腥,黑暗,无边无际的恐惧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我,我想念纽约,想念段御风,也想念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城市,那里有我一开始就爱着的人,我试图忘却,却是给自己织了一张网,越陷越深。
………【我知他永不会来】………
我被关进一个小黑屋子里,有两个阿拉伯人走进来,用我听不懂的语言问着我什么,我无法回答,我感到恐惧,我拼命摇头,我试图讲英文,可是他们却完全不理我,一把把我扯了过去。
锋利的刀片割开我细细的皮肤,我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那是属于我血液的味道,我感到尖锐的疼痛,但是却无力挣扎。
我不知道他们划了我几刀,我只是觉得疼痛,无法思考,我想大概生不如死就是这样的吧。
终于他们不再抓着我了,我像是一只泄气的娃娃一样躺到了地上,我睁着眼睛,我想说点什么,可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包围了我,我已经没有力气说出任何一个词语。
我想我快要死了吧,我闭上眼睛,眼前竟是易北城的身影,他递给我黑色的大衣,他说,冷吗,穿上吧,穿上就不冷了。
我在冰冷的空气中沉沉的昏睡过去,我想就这么一直睡着,这样就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冰凉的水和我的身体接触时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我缓缓的睁开眼睛,确认自己在哪个空间,身体上剧烈的疼痛我是在半分钟之后才感觉到的。
有个黝黑的阿拉伯人正拿着一个水桶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水是咸的,盐水,怪不得我的伤口会这么疼。
就这样,我醒来,再被弄醒,然后继续被折磨,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持续了多久,我也记不清楚我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外面的阳光,人们都说黑暗是黎明的前兆,可我看不到明天,我的世界里没有了明天。
我躺在地上,我闻到我身体上腐朽的气息,伤口没有经过处理有的已经开始腐烂,我想我以前肯定做过不好的事情,上天居然让我死无全尸。
我开始在心里面想着我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话,我想我应该留点什么,证明我真的曾经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