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来得总是那样简单而残酷。
密集的箭雨并不能阻挡成梯次猛攻的蚁军,随着高耸的云梯不断搭扣在城墙垛口上,无数蚁贼舍生忘死的发起冲锋,城头上的士卒们不断将云梯浇上桐油然后纵火焚烧,而更多的云梯则靠上来。
数台简陋无比的巢车和临冲也开始逼近城墙,巢车上蚁贼的弓箭手开始进行压制性的射击,这给城墙上的守御士卒带来相当大的损失。
终于有两三台临冲冒着抛石机的猛烈轰击抵近了城墙,蜂拥而上的蚁贼立即就与固始军士卒在城头上展开了空前激烈的争夺战。
江烽手中的横刀掠起阵阵青波血雾,凛冽的刀气纵横飞舞,两丈之内都可以感受到那逼人的森森杀意。
几乎每一次出手都有一名蚁贼仆地不起,喷洒出来的血迹已然扑满江烽全身,甚至连整个面部都是斑斑点点。
身后的预备队都是江烽从光州牙军中精选出来足以以一敌十的强手,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却是实打实的杀戮机器。
或联手合击,或如劈波斩浪,预备队的出现很快就将两台临冲带来的威胁扫荡得一乾二净,但是仅仅是这样一场冲击已经让城墙上留下了不下百具固始军士卒的尸体,蚁贼的疯狂程度可见一斑。
“轰!”“轰!”
江烽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又是某一处城墙被抵近作业的尖顶木驴中的蚁贼给挖掘垮了,这种用夯土填筑起来的城墙根本不足以抵挡亡命的蚁贼。
成百人完全不顾城墙上滚下的滚木擂石,还有那浇下桐油金汁,只顾舍生忘死的挥舞手中镐锄,一团团泥土向后飞舞,八米高的城墙在这些家伙卖力的掘进之下,要不了多久就会溃塌下来,当然,前提是他们得付出无数生命的代价。
“好!”一直站在塔台上观察的韩拔陵猛然站起身来,厉声下令道:“命令庄瘸子给我全军压上,一个不剩,拿下固始,我给他记首功!韩拔乐,你带我的斑斓卫去冲阵,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把那个缺口拿下来!陈丕子,你的人马做好准备,一旦韩拔乐突破,立即跟进!”
张越飞身而上,长矛卷起千层气浪,粼粼淼淼,如水银泻地一般席卷而过。
三名持盾蚁贼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长矛矛锋硬生生拦腰划断,瘰瘰疬疬的五脏六腑混合着腥臭的血浆一瞬间从腹腔中积压喷洒出来,四散飞溅,喷得张越一头。
紧随张越而上的士卒亦是咬牙切齿猛扑而上,呐喊着举枪突刺,密集的枪林一下子将前方几名蚁贼刺成蜂巢,但是随后簇拥而入的蚁贼立即和往外挤压的固始军牙营混战在一起。
谁都知道这城一破,大伙儿便是一死,与其窝窝囊囊的被蚁贼们绞杀,还不如这一刻与蚁贼拼个你死我活,只要将这拨蚁贼挤出缺口,城未必会破。
江烽也注意到了这一处大缺口的危机,蚁贼发狂一般向着这一处猛扑而来,双方都觉察到了这个节点,一旦控制了这个缺口,那固始城防线便被拦腰切断而彻底脱节,城破也是在所难免。
“命令弓弩手和抛石机集中打击缺口周围,遏制蚁贼援军上来!”
向累得有些站不直腰,不得不以手扶墙的黄安锦丢下一句话之后,江烽便一挥手率领预备队从城墙侧翼潜下。
这个时候他甚至有些后悔是不是该提前将鄂州骑兵投入,但现在再后悔毫无意义,唯有拼死将这帮蚁贼斩杀。
第一卷 第九十三节 庄氏三豺
庄瘸子并不瘸,只不过他身体太胖,平时走起路来活像螃蟹横行,一摇一拐,所以得名庄瘸子。
他一家三兄弟,也都是屠户出身,年少时的好勇斗狠,青年时代得遇异人,指点了三兄弟一些武技修行法则,三兄弟也颇有悟性,苦心修炼,迅速成为伊洛一霸。
后来三兄弟与韩氏兄弟交好,随着流民的兴起,三兄弟成为韩氏兄弟在流民群体中的重要臂助。
此时的庄瘸子却半点没有平素的蹒跚迹象,满身肥肉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手中一把斩马刀血迹淋漓,土黄色的汗衫敞着,血迹和汗渍交织在一起,还有土尘,已经有些分不清楚颜色。
肥胖的身体此刻显得异常矫健敏捷,连续几个横滚躲开了从背后挺刺过来的凶狠一枪,庄瘸子却没有理睬背后连环进逼的长枪,而是心无旁骛的面对正前方的对手。
一口气连续三刀猛劈,凛冽的刀风如寒霜扑面,庄瘸子最终将一名官军都头模样的角色的白蜡大枪斩断,最后一刀更是干脆利落的连杆到颈,颈项上喷溅起来的血浪更是冲了他一脸。
庄瘸子满不在乎的抹了一把脸,让横肉四溢的脸颊显得更为狰狞可怖,吓得三名围攻的官军军士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而在一旁,他的两个弟弟庄跛子、庄矬子面对从背后突袭其兄的一名官军队正。
一个精妙的交叉绝杀配合,庄矬子的圆盾封挡住了对方凌厉的一刺,在被震得后退半步的同时,一把连枷则狠狠的抽打在了对方的大腿上,狼牙锤击打在对方大腿根部。
别说没有裆甲,就算是有,也根本抵挡不住这种连枷狼牙锤头的重击。
锤头一抽而起,狼牙上带起一大块血糊糊的肉团,凄厉的惨叫声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