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其实这时候,关于相府宴客尹叙狼狈落水的热度还没消,但尹叙就是能做到老神在在毫不在乎的样子,有同僚原本还想借此事煞一煞他的官威,结果这位年轻的郎君一个眼神投来,便叫人不敢造次,大家在敬佩之余,又生出一股惶恐的了然——
&esp;&esp;以前看尹叙,那是人中龙凤长安典范。
&esp;&esp;如今再看他,只觉得他不愧是尹相的儿子,本就很有能力,再加上这日渐丰厚的脸皮和从容不迫的气度,拜相不远矣!
&esp;&esp;和去年一样,樱桃宴盛大热闹,受邀在列者无一不是王孙贵胄朝中重臣。
&esp;&esp;云珏是吃不得樱桃的,但架不住这里热闹,她喜欢来凑热闹。
&esp;&esp;是以,“你等着!”
&esp;&esp;对于云珏的当众回应,许多人都倍感震惊,想想相府宴客那一桩,对于两家联姻的猜想也就更汹涌。
&esp;&esp;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中,两位当事人却表现得云淡风轻。
&esp;&esp;云珏吃吃喝喝,狩猎时辰一到便背起箭囊,拉着弟弟妹妹一头扎进猎场,开始疯玩。
&esp;&esp;尹叙留在座中,时而提盏敬酒,时而笑声连连,谈话氛围相当和谐。
&esp;&esp;按照往常的惯例,会在樱桃宴的狩猎环节设置彩头,不过今年有所改动,狩猎仍有,但取消了彩头,取而代之的,是夜间一个放灯的娱兴节目,第一个抵达终点的花灯有奖励。
&esp;&esp;据说,这是皇后娘娘提议的。
&esp;&esp;虽说长安女子不乏有擅好武艺着,但樱桃宴的狩猎场,多半还是男子的主场。
&esp;&esp;如此安排,是为了让娘子们在樱桃宴里多得些趣味。
&esp;&esp;不过,这并不妨碍有些人阴谋论——犹记得去年狩猎就是云珏拿了彩头,今年云赵两家作为陇西贵族皆受邀在列,取消狩猎的彩头权当娱兴,是为了不让长安贵族输得太惨太丢脸。
&esp;&esp;猎园里,云珏领着弟弟妹妹上蹿下跳,很快就收获丰富。
&esp;&esp;赵诚和赵澜被训斥过后,好生为上次的事情道了歉,云珏没为难他们,依旧玩在一起。
&esp;&esp;打的累了,云珏带着让他们坐在斜坡上歇息,这时,另一边走来两个年轻郎君,骑着马拎着弓,猎物没打多少,八卦倒是聊了许多,聊得正是席间那点事儿。
&esp;&esp;一人道:“你等着看吧,尹氏和云氏联姻,也就早晚的事。原以为这位尹郎君清高一心读书入仕,没想到如今哄起未来岳家来也是当仁不让。”
&esp;&esp;又一人道:“说起他,我也是服气的。陇西与长安的关系才刚刚缓和好转,他便这么急不可耐的贴上去,野心大得很呐。”
&esp;&esp;还有人道:“得了吧,也就是尹氏在背后撑着他,叫他出发点比一般人都高些,他才敢做那些事。不然换成冯筠那样的出身试试?这么强大的岳家,真接了亲成了女婿,不比尚公主更惨!?”
&esp;&esp;几个人越说越带进,兴致显然盖过了狩猎。
&esp;&esp;等他们走远了,赵澜和赵诚托着腮看向云珏。
&esp;&esp;“阿姐,启堂兄说,那个尹三郎油嘴滑舌,很会哄人,先是你被他哄了,现在家中长辈们也要被他哄了,若他以后翻脸,你一定很可怜。”
&esp;&esp;云珏仰头坐在斜坡上,饶有兴致的问:“他还说什么了?”
&esp;&esp;“还说,他们这种贵族子弟好逸恶劳,半点不如我们陇西的热血好男儿。他们喜欢三妻四妾,喜新厌旧,不晓得生命可贵,相伴难得。”
&esp;&esp;云珏听得直笑,却并不否认。
&esp;&esp;末了,她轻轻叹一声,“他会哄就多哄两句呗,哄得晕头转向才好。”
&esp;&esp;两个小家伙不太懂这话中的深意,拧着眉头陷入沉思。
&esp;&esp;狩猎结束后,云珏带着弟弟妹妹回到席间,众人偷偷一瞄,果然是满载而归。
&esp;&esp;这下,狩猎不设名次以保颜面的动机就更可信了。
&esp;&esp;云珏也在偷偷观察席间众人。
&esp;&esp;她回来时这边还在说话,氛围相当通洽,裴氏和云庭脸上都挂着笑。
&esp;&esp;云珏又看了眼尹叙,见他面色温和带笑,便知他是应付下来了。
&esp;&esp;她端起面前的酒盏喝了几口,润了润因跑太久而发干的嗓子,什么都没说。
&esp;&esp;散席后,尹叙回到下榻之处,见到了父亲。
&esp;&esp;尹相席间吃了些酒,正在用解酒茶,尹叙顿了顿,在对面坐下来。
&esp;&esp;父子两相对静坐,谁也不急着先开口。
&esp;&esp;片刻后,尹相放下茶盏,轻笑一声:“你最好做个最坏的打算,这事谁来也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