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到自己忽视了一个人。
“又是谁来找我啊?我已经说了,谁来也不见,就说我病了。”杨金山懒懒的躺在躺椅上,吃着宁娘递过来的水果,优哉游哉。
“干爹……不是儿子们不拦,而是根本拦不住哇,那按察使何大人,不顾一切地往里冲,儿子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给拦在门外面……”一个胖的不成样子的小太监浑身抖索着跪,满头大汗。
“那就说我得了会到处散播的病,不便见客!”杨金山的眼睛猛然睁开来,盯着下面跪着的胖太监。
“这……是,儿子知道了!”胖太监灰溜溜地爬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可还没等他跑到门外面,一个魁梧的身影就撞了进来:“杨公公,现在当真是火烧眉毛了!你要是再不出面,这天可就真塌了!”何进贤大踏步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面色苍白的小太监。
“何大人,我确实病了。从京师回来,这受了风寒,到现在都还没好呢!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尽管说罢……”杨金山故意歪倒在躺椅上,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杨公公,事情已经大了……”何进贤一**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椅子上,把今天生的事情原原叙述了一遍。其实杨金山已经都知道了,尽管他不出门,可杭州的情况他却通过自己那几个干儿子了解的清清楚楚。还在京师的时候,老祖宗就跟他交代过,浙江的事情不要再手了,这不是他一个织造局的太监管得了的,不仅不要再手,还要想办法把自己给择干净才行。浙江是滩浑水,能不趟就不趟,地方官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打架去。
“何大人,那你现在想怎么办?”杨金山冷不丁地对问道。
何进贤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不能再让那个于新武查下去了!能让他回京师就想办法把他撵走!不然浙江就永无宁日了!”
宁娘的眉毛突地跳了一下。
“那你想过没有,于新武是陈大人的人,陈大人不开口说话,他怎么走得了?”杨金山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找个过硬的理由,把他给干掉!”何进贤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让这么个人在杭州呆着,下面的淳安县又有个秦密,再加上自己身边那个没牙的老虎钱宁……他实在是不敢想。
杨金山的眼中突然冒出了精光:“何大人,别急,飓风过岗伏草唯存。他们既然一定要顶着干,那就让他们干。于新武不过是个书生,认死理儿,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弱点。怎么把马远弄下去的,就怎么把他给弄下去好了。那个秦密也不足为提,胳膊岂能扭得过大腿?他不过是个知县,起不了什么用处的。关键是钱宁!不能让他在当中捣鬼!”
“钱宁已经不足为虑了!”何进贤猛的一挥袖子,冷笑一声,“陈大人已经跟他翻了脸,只是找不到他的把柄。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去保于新武?想都别想!”
“你听我说……”杨金山直觉得头疼,“那于新武不是喜欢诗词音律嘛,面对着浙江现在的局面定然会有一番感慨。想办法让他说出或者是做出一些表达反意的诗词出来,然后……”
何进贤的眼神顿时亮了,宁娘的脸色却蓦地变的极为难看。
第248章
秦密走上的甲板,看着船舱里堆积成山的粮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其中为的朱大牛道:“你真的是灾民?”
“回大人,草民确实是淳安的灾民,草民叫王大牛!大伙都知道!”王大牛连忙说道。刚才的情况就是*子也看得出来,这个知县还是为自己说话的,就跟那个朱千户一样,他想也不想的地就答了出来。
“你买这些粮食,真是为了回去救人?”说这话的时候,秦密显得非常严肃。
“是啊大人!”王大牛急的满头大汗,赶忙解释道,“粮价已经被他们压倒八石一亩了,咱们实在是没了办法,才到这粮市上来打算多买一点。好歹也要为明年留些活路啊!邻近的一个村镇,已经开始饿死人呀大人……今年收的粮食,除了留下一小部分,趁着粮价还算高都卖了出去,可是到了如今才知道,还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那些十几口子人的家里,早都已经揭不开锅了……”
秦密知道他说的都是淳安的详情,只是没料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已经开始出现了死人的情况。他凝重地点了点头:“民不与官斗,你把乡亲们和船都带回去,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说着望向旁边不知所措的灾民们道,“你们也都回去吧,把粮食也都带回去!”
人们连忙扶着王大牛就往船上走,待走到甲板上的时候,王大牛突然转过身来,对着秦密就跪了下去。周围的人们纷纷跪倒在地。
“都起来吧!赶紧把粮食送回去!乡亲们,请你们要相信官府,要相信我们!大明是不会抛弃你们的,浙江遭灾,我大明也在受苦!现在朝廷正在想办法往这边运赈灾粮,困难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了!”说这话的时候,秦密自己的心里也没底,可是必须要安抚住这些灾民的情绪。他们大肆在粮市买粮,很快就会把粮市的价格也给抬上去,这:
对于浙江来说,只会添乱而不会起到任何实际的好处。
看着即将远去的船,军士们都把眼神望向了队官。队官却依然在犹豫出神,这可如何是好?拿不到人,自己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可是这俩人一个是淳安知县,一个是杭州知府,哪个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啊!
“都已经说了,我们跟你们去臬司衙门,你还怕什么?还不带着你的兵撤了,这个差你还想不想当了!”于新武赞赏地点了点头,转身对队官说道。
队官只能大声喊道:“放人!都撤回来!”军兵们纷纷又都站到了队官的身后。
“于大人,鄙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孙晋这时悠悠地开了口,“若是今年改稻为桑的差事办不成,明年三十万匹丝绸的任务就完不成。不知道于府台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可人要都饿死了,我就是想出法子来也没用。”于新武也不看他,而是凝望着远去的船帆道。
“走吧,去臬司衙门!”待淳安灾民的船走的远了,秦密才扭过头对队官说道。
织造局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