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小房间里,封华坐在小秋千上,穿着长袜,双腿洁白;而封烨然就坐在他对面,翻出一本本厚厚的书籍,对着他侃侃而谈。
&esp;&esp;“封华,你之所以对我产生那种感情,是一种青春期常有的错觉……”
&esp;&esp;“我整整比你大了二十三岁你知道吗?我算是你的父亲了,我也喜欢你,但这是一种亲情……”
&esp;&esp;“男人应当喜欢女人,而你也有配偶的,她是我们精心培养制作的公主,是跟你最配的……”
&esp;&esp;“我有喜欢的女人了,应该说,我爱她,我从高中起就喜欢上了她,虽然她已经跟我哥结婚了……”
&esp;&esp;……
&esp;&esp;封华坐在封烨然对面,看着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听着他最喜欢的声音。最初还能听懂,可是逐渐的,却发现自己开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每个字都显得那么陌生,如同用奇怪的偏旁胡乱拼凑出来的字眼,毫无意义。当封烨然看着他的时候,他会点头,回话,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很好奇自己会说什么,他在听自己说话——
&esp;&esp;是的,他似乎就站在房间的角落,默默地望着房间里的两个人:滔滔不绝的封烨然,和坐在秋千上认真听讲的“好孩子”。
&esp;&esp;他在房间里晃悠,徘徊,他忽然有种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不知道这一切是否还有意义,似乎唯一证明他还存在的证据,就是他阵阵闷疼的胸腔。他走向小铁窗,忍受着恍若缺氧的疼痛,长久地望着铁栏杆外的一切,好似在外面有可以解放他,让他快乐的东西。
&esp;&esp;封烨然说完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esp;&esp;在被拥抱的那一刻,徘徊的躯壳忽然被吸入了身体之中,成为了一个整体。封华有些怔忪地回抱着封烨然,恍若做了一个长梦,脑袋里只有丝毫片段,其余只剩下一片空白。
&esp;&esp;“诶?怎么哭了?”封烨然有些焦急地给封华擦眼泪,心里心疼不已,这是他第一次看封华哭泣。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果然这就是他的孩子,他可爱、温顺的封华,那个轻佻的、危险的、咄咄逼人的封华根本只是个幻觉。
&esp;&esp;封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可能是因为他才学会哭这种技能,还无法熟练掌控的原因吧。
&esp;&esp;他紧紧地抱着封烨然,喃喃道:“我被关禁闭的时候,还能看见你吗?”
&esp;&esp;“我会来看你的。”
&esp;&esp;“每天都会来吗?”
&esp;&esp;“恐怕没办法每天来,你知道的,毕竟是禁闭,哪怕是我也没法随便进你的房间,当然我会跟所长申请,胃疼的时候可以找你呢……你也别觉得寂寞,我会给你带很多书,碟子,漫画,游戏之类的,足够你打发时间了。你也可以跟门口的老张聊天啊,偶尔也会有人经过这边,他们对你可感兴趣了,可以多跟他们交谈的。”
&esp;&esp;“我只想跟你说话。”
&esp;&esp;“你应该多交些朋友。”
&esp;&esp;“你要是……又不来看我了怎么办?!”
&esp;&esp;封华蹲下来,仰头看眼睛都哭肿了的孩子,怜爱地叹了一口气,不断为他擦拭从眼眶里涌出来的泪水。
&esp;&esp;封烨然将封华的手贴在自己的胃部:“小傻瓜,你忘了我是你的病人吗?没有你,我都活不下去呢!”
&esp;&esp;封华愣了愣,忽然笑了,他重重地点点头:“嗯……”
&esp;&esp;※※※
&esp;&esp;关禁闭的这段时间,封华逐渐有些分不清白天黑夜,现实和梦境。他醒来就站在窗前发呆,或是坐在秋千上发呆,大多时间都在睡觉,除非封烨然敲响了他的门,在禁闭室外跟他说话。
&esp;&esp;他做了很多很多梦,大多数都记不清内容了,偶尔只能忆起一些片段——梦见另一个模糊的自己,站在房间里观察着自己,神态抽离,神情中充斥着讽刺;梦见铁窗上的铁栏杆没了,汹涌的秋风从外面涌进来,似乎在欢快地邀请自己,于是爬上了铁窗,朝外看去,千万红木中,有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其中,凝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