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狂飙,霎那之间,人马相撞的膨膨声,兵器相击的铿锵声,骨骼碎裂的喀嚓声,还有汉军武卒临死前哀嚎惨叫声便交织成了一片,三百多楚军重骑交织而成的骑阵,就像巨大的血犁,一下就将汉军重甲的密集数阵犁得七零八落。
汉军后阵,了望台上。
李左车、周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千武卒结成的密集数阵,如此轻易就让楚军骑兵突破了?这他娘的是什么骑兵?!项庄小儿又是从哪里找来的如此凶残的骑兵?!楚国只要有三千这样的骑兵,放眼天下还有谁人可敌?
“不好!”李左车突然间意识到了不妙,急回头大吼,“传令,弓箭手后撤,井阑、云梯还有攻城车,赶紧后撤……”不过,李左车这时候才想到让井阑、云梯、攻城车等重型器横后撤,显然已经晚了。
北门外,楚军重骑在突破了汉军重甲的武卒方阵之后,只是稍稍整顿了一下阵形,就继续冲向了拥挤在北门外的汉军轻兵,楚军重骑的狂暴冲击力连汉军重甲的密集数阵都抵挡不住,汉军轻兵就更加不济了。
楚军重骑所过之处,汉军轻兵犹如波分浪裂、四散而逃。
近千楚军轻骑随之冲进了汉军阵中,遂即装满猛火油的羊皮囊便纷纷如雨点般砸向了行动笨拙、根本来不及后撤的井阑、云梯还有攻城车,此起彼伏的“啪啪”声中,成百上千口羊皮囊纷纷绽裂开来,一团团粘稠的猛火油顿时飞溅而出。
手持火把的百余楚骑最后从北门外飞驰而过,伴随着他们手中火把的飞出,被汉军遗弃在北门外的井阑、云梯、攻城车便腾地烧了起来,来不及从井阑、云梯上还有攻城车里逃生的汉军轻兵顿时便被翻腾的烈火所吞噬。
在焚毁了所有的井阑、云梯以及攻城车之后,近千楚军轻骑又兜头冲杀了几个来回,至少射杀了近千汉军,才终于护卫着三百重骑从历阳西门返回了城内,整个过程,历时还不到半个时辰,楚军骑兵的伤亡还不足百骑,可谓微乎其微。
汉军却足足伤亡了四千余人,更重要的是,所有的井阑、云梯还有攻城车,全都付之一炬,这攻城战,怕是没法再继续了。
汉军后阵,了望台上。
李左车、周殷两眼发直,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好半天后,周桓气急败坏地冲上了了望台,向周殷大叫道:“父亲,靳歙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已经带着他的人马撤了!”
“撤了?撤了!”周殷叹了口气,道,“我们也该撤了!”
那边厢,李左车早已经按剑匆匆下了了望台,丢失了所有的攻城器械,靳歙也已经撤兵了,三路联军已经事实上瓦解,这一仗已经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现如今,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迎击楚军接下来的报复吧?!。
第244章 坚如磐石(下)
“死!”蒙殛一声大喝,将面前的汉军小校一刀斩成了两截,又一脚将汉军小校的下半截尸身踹下了楼城,再环顾左右,只见抢上城头的汉军死士已经基本上被杀得差不多了,只有大约几十人还在负隅顽抗,被杀却是早晚的事了。
失去了井阑、云梯、攻城车的支持,汉军顿时攻势大挫。
原本拥挤在北门外的汉军重甲和轻兵更是被蒙铿的三百重骑以及后续的近千轻骑兵给冲击得七零八落,再难组织起像样的攻势了。
“呜呜呜呜……”倏忽之间,城外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
蒙殛急回头看时,只见远处列队的汉军忽然间转身向后,开始徐徐后撤。
前后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一队队的汉军就完全消失在了楚军将士的视野之中,看到这一幕,蒙殛不禁暗叫可惜,如果麾下将士们体力充沛,在这时候趁势冲杀一阵,就算不能完全击溃三路汉军,可重创他们却是绰绰有余。
急促的脚步声中,一身重甲的蒙铿也昂然上了城头,又向蒙殛拱手作揖道:“将军,末将幸不辱命!”
蒙殛拍了拍蒙铿的肩膀,道:“蒙铿,好样的!”
说罢,蒙殛又踏前两步纵身跃上了垛堞,遂即扬起横刀怒吼:“大楚威武!”
“大楚威武!”先是蒙铿和附近的楚军老兵,然后是远处的楚军老兵,再后是所有死战余生的刑徒,一个个全都歇斯底里地怒吼了起来,到了最后。纷乱的吼声又汇聚成了整齐划一的号子声。犹如惊雷直欲震破长空。
蒙殛收刀回鞘,老兵和刑徒们的怒吼却还在继续。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兵,蒙殛并没有阻止他们,因为蒙殛知道,不管是老兵,还是那些刑徒,这会都需要发泄他们胸中的情绪,大战刚过。死战余生,可他们身边的许多袍泽却永远地离开了,别人,是断然无法体会他们此刻的心情的。
不过蒙殛更相信,发泄过后,这些刑徒就会完全成长起来,成长为一个个精神意志比磐石还坚的楚军老兵,不久的将来,剩下的五千多刑徒将成为一支不可轻侮的力量,届时。周殷、靳歙、李左车再想威胁历阳,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十几里外,李左车正率军徐徐后撤。
闻听身后传来的山呼海啸般的号子声,李左车不禁微微色变。沮丧、无奈、震惊、失望等各种情绪霎时间涌上了胸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蒙殛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项庄又是从哪里招揽到的?他的防御,简直比磐石还要坚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