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令,周殷仍为大楚大司马,兼九江郡守,两万九江军仍由周殷统率。”项庄说此顿了一顿,又低头望着周殷,语重心长地道,“周殷将军,九江郡寡人就交给您了,您可一定要替寡人守好大楚的北大门哪。”
周殷心中感慨,再次长揖到地,道:“臣……敢不效死以报!”
项庄又对站在殿角的项期说道:“项期,你这便下去安排酒席,今天晚上,寡人要在正殿大宴群臣,犒劳有功将士,顺便也给周殷将军接风洗尘。”
“喏!”项期揖了一揖,领命去了。
当项庄正在夜宴群臣之时,刘邦的诏书也传到了彭城。
英布摸了摸唇角反卷的胡子,问蒯彻道:“国相,你说九江郡取还是不取?”
蒯彻闻言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断然道:“大王,臣以为九江郡断然不能取!”
“断然不能取?”英布蹙眉道,“这是为什么?难得刘邦大方一回,将九江郡赏赐给了寡人,寡人为什么就不能取?”
蒯彻道:“大王,这是刘邦的驱虎吞狼之计哪!”
“驱虎吞狼之计?”英布不解地道,“国相是说,刘邦想借寡人的手除掉靳歙、周殷、李左车这三头恶狼,可这也不对呀,周殷、靳歙、李左车他们不都是刘邦的部曲么,刘邦又为何要借寡人的手除掉三人?”
“大王错了。”蒯彻摇了摇头,苦笑道,“周殷、靳歙、李左车不过是三只守户之犬,不值一提,刘邦真正想除掉的是大王您或者项庄哪!”
“项庄?”英布恍然道,“寡人怎么忘了这茬?”
让蒯彻一提醒,英布才猛然惊醒,九江郡原本就是故楚九郡之一,而且项庄还在江北锲入了一颗钉子,显然,项庄对九江郡是势在必得,他英布如果贸然插手九江郡的纷争,搞不好就会跟楚国全面开战,这可是英布所不希望看到的。
当下英布又问道:“国相,寡人现在应该怎么做?”
蒯彻道:“大王,不如谴使将汉王诏书送往吴中,交予楚王过目,以示大王绝无染指九江之心,然后趁势提出两家结盟之事。”
“好。”英布欣然道,“就这么办。”
数日后,梁王彭越也接到了靳歙、李左车的密信,当下将国相张说,军师赵炎以及上将军刘寇连夜召进王宫议事。
赵炎,字子矜,跟张良是同乡,据说两人曾经同时师从黄石公,赵炎是半个多月前由张说推荐给彭越的,彭越跟赵炎接触了几次,就完全被对方渊博的学识所折服了,再加上赵炎熟读兵书、谙熟韬略,彭越当即拜赵炎为军师。
在彭越的案头上,摆放着两卷木简,就是靳歙、李左车刚刚派人送到定陶的降书,张说、赵炎和刘寇刚刚已经传阅了这两卷降书。
当下彭越问三人道:“诸位以为如何?”
国相张说、军师赵炎皆沉吟不语,上将军刘寇却是不假思索地道:“大王,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靳歙、李左车都是不可多得的虎将,麾下更有雄兵数万,他们愿意归降大梁,那是咱们大梁的福份哪,大王又岂能将之拒之门外?”
彭越道:“可靳歙、李左车毕竟是汉将,寡人若是接纳了他们,汉王的面子上会不会不好看?还有天下英雄又会怎么看待寡人呢?”彭越这人好面子,很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因为刘邦曾对他有恩,所以很是有些犹豫。
“这个倒是无妨。”国相张说道,“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刘邦帐下重臣张良,昔日不也是韩国国相?齐王韩信最初甚至只是项羽帐前一卫士,现在不照样成了裂土称王的诸侯王?靳歙、李左车愿意归梁,汉王也是无话可说。”
彭越道:“这么说,靳歙、李左车归梁,真与寡人不相干?”
张说道:“此事与大王当然不相干,而且靳歙、李左车若真归了大梁,天下诸侯只会称颂大王贤名,以致天下英雄竞相来归。”
彭越心里还是有些不托底,又问赵炎道:“军师,你觉得呢?”
赵炎捋了捋颔下柳须,道:“靳歙、李左车若是诚心来降,大王尽管接纳便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白得一郡之地,外加数万精兵,又何乐而不为呢?”说此一顿,赵炎又道,“臣只是有些困惑,靳歙、李左车为何会突然萌生归梁的念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周殷、靳歙、李左车攻打历阳在先,项庄又岂善罢干休?现在他们感受到了楚军的压力,汉王又远在关中,鞭长莫及,如今能救他们渡过危难的,也就我们大梁国了。”刘寇撇了撇嘴,神色间很有些不以为然。
对于赵炎,刘寇还真有些瞧不上眼,不就是个擅长夸夸其谈的书生么,仗着读过几本兵书,会说几个典故,就真能胜任梁军的军师了?需知军师可不是虚职,而是整个梁军中仅次于梁王以及上将军的要害官职,扈辄都轮不上,这小子凭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