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训的学员听到最强的沈冽都挨了一顿训,当下便都收了收心,不敢偷懒,一个个更认真卖力地画了起来。张存义在学员里转了一圈,见大家都进入了状态,便悠闲地朝我走来。
我将他刚才刁难沈冽的一幕看在眼里,睨了他一眼道:“你还和个孩子为难,幼不幼稚?”
张存义拉着我往林子后面站了点,既躲了太阳,站位也隐蔽。待站定后,他没好气地对我说道:“你才幼稚,还拿个白眼狼当孩子!依我看沈冽就是欠操练。他在我手上学画,我一定好好教育教育他为你出口恶气。”
“诶,你可别!”我赶紧拦他:“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有什么恶气好出的?”
张存义沉默了下来,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在手里掂了掂,手腕猛地发力朝着湖面扔出去,在湖面上打出两三个水漂。
“你到现在还要护着他?”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直起身来:“沈冽的事情我从王沁那里听说了。成名之后忘恩负义、和你划清界限,如果这还不叫白眼狼那什么叫白眼狼?”
“我也没做什么,是沈冽自己优秀才有今天的成就的。”我想了想,觉得没有居功的资格:“如果非要说沈冽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看人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
张存义听了我这句话,表情古怪地看我一眼:“你觉得你有资格说沈冽?看人眼光最差的不就是你自己咯!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放着我不找,却偏偏和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
话题谈到这个份上我就有些吃不消了,回国之后张存义似乎变得更主动了,我有些招架不住。因为无法接话,我只好借故回宾馆躲着,避免他将这个话题深入。
疗养基地的宾馆被学校包下两层,学生住的地方在三楼,带队老师、项目负责人和学校请来的授课老师在第四层,当学生都出去写生之后,整栋大楼显得有些空荡荡。三楼原本有一个空间较大的茶话间,可以容纳百余人,便被学校临时用作写生教室。晚上还想练习素描的学员就可以到这里来练习。
我先回到四楼自己的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但这里既没有信号又没有网络,待着很无聊,我便索性推门下了三楼,准备去临时画室里练练笔。谁知我刚出电梯的门,一抬眼竟遇到了一个熟人。
“李随心!”我惊诧地看着她,感到非常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单手插在牛仔背带裤的裤兜里,嘴里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把鸭舌帽的帽檐压得低低的。我看她这幅装扮,感觉她不想被人认出来似的。
李随心看到我也讶异地挑了挑眉,似是没想到大上午的我竟然会出现在宾馆里:“怎么,我不能在这里?这里不是公共场所吗,难道被你承包了?”李随心嘴角挂着冷笑,轻蔑地说道。
“据我所知,你不在这次集训的名单里。”我冷着脸对她说道:“三楼和四楼被学校包下了,既然你不是来集训的,就不要出现在我们的集训基地里。”虽然不知道李随心是来干什么的,但看到她在三楼晃悠,我感觉非常不好。
“哟,架子还不小。”李随心慢慢朝着电梯走了过去,不屑一顾地道:“这宾馆又不是你家的,我不过是到处逛逛而已,你管得着吗?”
说着,她顿了顿脚步,忽然转过头来,嘴角带着诡秘的笑容:“你猜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你肯定知道是因为沈冽了。他实在太爱我了,一天看不见我都受不了,所以我只好过来陪他咯。”
我别在身后的手死死攥着,面上却强忍着不动声色地道:“你和沈冽谈恋爱我管不着,但是如果你破坏集训纪律的话,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说完这句,我忍了忍,又补了一句:“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耽误沈冽的前程。”
“呵呵。”李随心意味不明地打量我几眼,最后懒懒地收回了视线:“管得还真宽。沈冽不是早就和你划清界限了吗?我跟他说过了,不喜欢总是看到你在我俩面前晃悠。”
恰在此时,电梯停在了三楼,李随心一步迈进了电梯。我看着电梯上行停在了五楼,又等了一会儿楼层没有变动,我便将视线收了回来。
李随心在我面前这样张扬,我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当看到李随心出现在集训基地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集训肯定不会风平浪静了。
果不其然,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学校里的人在餐厅里包了几张大圆桌,恰在此时李随心也施施然走进了电梯里。她先在餐厅里张望了一圈,接着便径直朝着沈冽的那张桌子走了过去。
“不介意多我一双筷子吧?”李随心脸上虽带着撒娇征求的娇俏笑容,手上却已经不由分说地拖着一张凳子到沈冽旁边坐下:“晚上我请大家吃宵夜。”
我注意到了沈冽那桌的动静,本以为大家会嫌李随心过来蹭饭吃,然而满桌的人竟没有一个与李随心为难,反而热络地替她拿碗递筷,邀她坐下。
“客气啥啊,快坐快坐!”
“沈冽,你够可以啊!我们都是当苦行僧来的,你出来集训还带个家眷?”
“李随心住哪儿啊?晚上没地方住要不要和沈冽挤挤?”
我频频回头去看那一桌,而那桌上学生们的交谈如同钝刀子一下下割着我的心头肉,虽然不致命,却细细密密地痛。我非常想把李随心从那张桌子上拉起来,可就连集训负责人也偏爱沈冽得很,看到人家小情侣借个吃饭的时间聚聚,不肯过去煞风景。我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准备过去当这个恶人的时候,张存义却忽然挡到我的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你要做什么?”他就在我旁边,当他站起来拉住我的时候和我贴的极近。我想要向后推开些,却撞到了后面*的桌子。
“那边有个学生不是集训学员,也跟着混进来了,我想……”
“你别想那些了。”张存义为我拉开椅子,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别想不是你的,想想可能成为你的。”
我被张存义按着,怔坐在原地,听到这句话时很受触动。
他是对的,就算我过去那桌声色俱厉地呵斥李随心离席,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反倒白白树立了个让人厌恶的形象。既然如此,我这个恶人当得又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我认同他的前半句话,却不能认同他的后半句话。
我和张存义坐下后,带队的负责人和其他授课教师也很快入席。席间张存义完全做到了体贴温存四个字,布菜添茶全由他一手包办,有什么好吃的摆的距离我远了些,他也要站起来替我夹到。弄得同桌吃饭的同事都用暧昧的眼神打量着我和张存义,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八卦。
“张先生,你和苏老师,看上去关系匪浅啊?”
我正打算摆摆手,赶紧否认这莫须有的猜测,却听到旁桌忽然有人说道:“这还用问吗?没听过苏老师没离婚的时候就和张先生传过桃色绯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