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夏眠忆扔出去后,他还未转身,就被扑过来的夏绵绵从背后抱住了。
“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的声音闷闷的,似是在哭。
他转过身抱住她,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都过去了。”
但胸前的衣襟还是慢慢变得湿漉漉的,他轻叹一声,“给你看看,就不许哭了。”
夏绵绵点头,他把她打横抱起,坐在榻上,低头凑近了她的额头。两个人额头相抵,一同闭上了眼睛。
一阵白光闪过,夏绵绵就出现在了夏少禹的识海中。她稳住身形后发现四周还是晃动得厉害,定睛一看,原来是眼前的山要塌了。
等到熟悉的身影自眼前闪过,没有一丝犹豫地跃进深渊中时,她才意识到这是当年她被陵越挖金丹的时候。
四周巨石滚滚,泥沙俱下,夏少禹几次腾挪跳跃间,终于追上了在他之前掉下去的夏绵绵。在天崩地陷中,他一声不吭地紧紧把她的尸体抱在怀里,纵然自己的双臂和后背已经被石块划到血肉模糊了,也不肯放开一点。
两个人就这样与无数落石一同掉在了山崖下滚滚的奔流之中,两条命落在水里,无人知晓,无人施救,与那些滚石并没有什么不同。
原本就受了重伤的夏少禹在巨大的冲击下失去了意识。但就算昏迷不醒,也始终没有放开夏绵绵。
两个人在奔腾的河水中顺流而下,也许还是有反派光环庇佑,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夏少禹也撑了过来。
他在浔阳江畔,被清识、清让两兄弟救了起来。准确来说,是清识一渔网下去,捞起了他们两个。清识对着渔网里这两个面貌姣好的年轻人不过看了一眼,就拖着俩人往回走。
正在院子里晒鱼干的清让看到清识拖回来的人后,眼皮跳了一跳,毫不犹豫地拒绝,“别乱捡尸体回来,扔掉。”
在清识抱着清让的腿撒泼打滚的时候,夏少禹醒了过来,他十分虚弱,但还是第一时间出剑划破了渔网,将夏绵绵的尸身护在身后,剑尖直指两兄弟。
原本对他们十分漠然的清让看到渔网破了后,脸色一僵,“你别想走了”。
半刻钟后,夏少禹一脚踩在清识背上,将手中的剑插在清识面前的土地上。剑锋距离他的脸不过分毫,甚至已经割下了他额前的几缕碎发。
他看着对面的清让,下巴轻轻一抬,“你说不让谁走?”
清让还没说话,夏少禹脚下的清识委屈得大叫,“惹他的是你!怎么挨打的是我啊!”
夏少禹看了对面神色阴翳的清让一眼,淡然道,“我不打手无寸铁之人。”
清让听了他这句话后,背在身后握紧到发白的手才轻轻松开。正要开口说话,只见夏少禹和清识同时侧脸,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动静。
夏少禹清晰地听到正有一队人在快速接近,间或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再看两兄弟的反应,自然知道来者不善。他稍微松了脚上的力气,清识就从地上跳了起来,顾不得其他,拉起清让就往屋里塞,“他们又来了,你快躲起来。”
清让抓着门框不进去,“这次是多少个?人太多你就先跑,我自己有办法。”
他们两个余光扫到还站在院子里的夏少禹,异口同声道,“你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夏少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后了无生息的夏绵绵,经过这一遭折腾,她的尸身实在是有些可怜。漆黑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上,小腹处的伤口空洞的露在外边,身上的血肉多处都被石块树枝刮伤。这个样子,实在再经不起折腾了。
他沉思片刻,把夏绵绵抱起来放到了屋里,对清让微微一颔首后,拿起剑带着清识走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