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类人是要为历史负重的,他们自身的悲剧挽救了历史,由于他们,历史才没有成为一条肮脏的河,历史才成为一首久远的歌。
而孔明,就是这样一种人。
凌从不后悔跟随着孔明,哪怕要耗尽她一世的光阴和毕生的精力,和他在一起,生命便充满奋发与无常的哲理,让人有信心去迎接生命中的一切苦难与挫折。
再也没有人开口,所有的言语在此时均已失去效用。
船缓慢地前行,夜色下的江面,粗拙又不失豪放,四周景色的轮廓如浮雕般沉浸在暮色微明中,只有高挂的月辉泻下几许绯白,萤火虫提着灯笼从人们的眼前倏忽闪过,在万籁寂静中,解释着自然万物的生命运动……
不日,两路人马均至江夏,众人齐聚共议良策。
孔明道:“现如今曹操势力太大,我们并无抵抗之力,不如和东吴孙权联手,两方互为援军,使南北相持。”
众人皆颔首:“这个办法可行。”
“既如此,我即日便动身去江东,说服孙权联合抗曹。”孔明轻摇手中的鹅毛扇淡然道。
适时正逢江东孙权差鲁肃来一探虚实,孔明便与他一同前往东吴。
**************************************凌悠闲地靠在船头桅杆上,温柔的风轻拂上她的脸,感觉好舒服。
“你怎么在这里?”孔明不知何时也上了甲板,“莫非你会晕船?”
“呵……”凌不由地轻笑出声:“怎么可能?”
二十一世纪时,凌的家在厦门,她是在海边长大的,且泳技很好,怎么可能会晕船?
家?想到这,凌仍感到一种莫名的寂凉,心里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家,她从来就没有家……
踏足江东(2)
当心中首次拥有深藏的秘密时,她便尝到了寂寞的滋味。从此以后,寂寞便不时困扰着她。寂寞时光,感到孤独,感到现实的残酷,感到世间亲情、友情和爱情皆与她无关,百般无奈,那曾近似绝望的心绪……
刷!一条披风适时罩上凌,把她盖了严实。凌在披风里整理好情绪,才把头探出去。
“江上风大,披上吧!”孔明微微笑道,口吻里透出淡淡的关怀。
“谢谢你……”凌轻轻地说,窘迫时看见孔明的笑容,似乎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凌抬头望向天,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天空是近乎透明的蓝,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鸟儿飞舞鸣啼,阳光细细的洒落在两人身上,他们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逸……
船身忽然剧烈摇动了下,原来已经靠岸了!
下了船,鲁肃把孔明等人安置在馆驿休息,遂先行去见孙权了。
东吴的大街上都是雕车竞驻,骏马争持,茶坊酒肆喧闹鼎沸,华服珠履穿梭市集。
成山的货搭和各色服饰的商人正在繁忙地交易着,语声沸腾如滚水,食物的浓浓香气氤氲升腾着,袅袅在市集上空慢慢散开,勾得人垂涎欲滴。放眼望去,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凌与孔明并肩在喧闹的市集中穿梭着,凌有些疑惑地问道:“如今我们已身处险地,你竟还有心情在此闲逛?”
“面对逆境,而有平和之气的人,是王者;能有等闲之气的人,是霸者。”孔明的双眸漆黑如夜,“而我只是山野村夫,有的只是松散之气……”
“呵,面对逆境,有松散之气的人,是智者。”凌当下便明白了,孔明对这趟江东之行,早已是胸有成竹,她眼波流转,深沉地凝视着孔明。
孔明没有回答,面上仍挂着浅浅的微笑,一派的冷静与从容,随意与无谓。
一辆马车带着摇铃声蹄嗒蹄嗒的从他们身边掠过,人流在车夫的吆喝下被强行地分成了两列。人很挤、很多,凌无法看清前面,也望不到孔明,只得顺着人流,被动地跟着向前面艰难移着步伐。
“孔明……”正当凌踮起脚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左顾右盼,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孔明清亮的嗓音在她耳后轻轻响起,“我在这里,抓紧我的手,不要再走散了。”
“唉,人好多……”凌拭了拭额上的汗,反手紧握住孔明的手。孔明的手匀称而有力,很温暖,很安全。
凌默默地走着,低头看着交握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的两只手。男女的差异竟是如此明显,手掌相差这么多……可是两个大男人这样手牵着手,走在人来人往的路上,似乎有些不妥……忽地,她想起,前些天自己受伤时,是谁为她包扎上药的?难道是孔明?
不会吧?这个认知让她一震。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是女儿身的真相岂不是让孔明知道了?不,依孔明的睿智,怕是一早就发现了。但是他为什么不明说呢?要问他么?凌心烦意乱地想着。
罢了,既然孔明没有问,那自己也不先说,有些事情暧昧不清反而更好。
两人默不作声地走了一段路,凌发现在如此喧闹的市集中,却有一处冷清的摊子,一处卖饰物的小摊。
凌挣脱孔明的手,缓缓走近,货架上琳琅满目地挂满各种各样的发簪、手镯、项链……但真正吸引她目光的却是一条银色的缎带。
凌伸手将缎带拿起,定睛望去,只见白丝绵缎,银线缕图,光滑柔软,一看便知质料上层,缎带之上绣着几只蝴蝶,虽同是银白的颜色,却深浅有致,极为活泼。
“我也看中这缎带了,”一把犹如黄莺出谷的嗓音柔柔扬起,“不知公子可否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