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忽地一道人影闪过,已赶在曹植前头,他一怔,耳边立时传来曹丕低沉的嗓音:“凌也是我的妹子,我自然会去救她!”
呵……曹植在心中一笑,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后山别院中。
黑暗的屋子里,烛火在安静地跳跃。
昏暗的火光,将坐在床沿边的司马懿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一瞬不瞬地望着躺在榻上的凌。
她确实没有酒量,才喝了一杯‘女儿泪’便醉倒了。昏睡中的她,平日刺人的冰寒散去了不少,但眉宇间的阴郁却未有稍减。
她很美,这点他很早便知道了。第一次见到她,那动人的容貌就令他感到震撼,不过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反而是那冷绝的气息,一种倔强到底,似乎对生命永远不屈的气质。
曹操在做什么样的盘算,为何要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心爱的女儿送给他?
权势欲和情欲,总是瞄准女人进行争夺,每当权力与财产进行再分配的时刻,女人特别是美女,必然成为再分配中比权力更诱人,比财产更珍贵的猎获对象。
莫非曹操便是想拿凌来诱惑他?
司马懿不否认他是欣赏凌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一些喜欢她,但是,这份情感,不足以阻止他的野心。
看着昏睡中的凌,司马懿确实有些心猿意马,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揉抚着她的长发,捻了一缕轻吻着。
修长的指轻抚着她沉睡中细致无暇的脸庞,轻划过她光洁的额头、微扬的秀眉、紧紧闭着的眼、小巧的鼻子、柔嫩的唇瓣,随后向白皙的脖颈游去,进而缓缓往她的衣襟探去……
何去何从(1)
晚风微拂,已入夜了,曹植与曹丕汗流浃背地骑着快马赶到后山别院,两人熟练地拉住缰绳停下马儿,迅捷如豹地翻身下马,直奔内院。
一进内院,便见司马懿正从卧房里出来,望见曹植与曹丕,他也没急着开口,而是回身轻轻地将门关上。
“二位公子也有雅兴来别院游玩?”司马懿抬步缓缓上前,他神态自若地笑道,“请恕仲达未能出来迎接。”
“你,你对凌……”曹植见司马懿衣着整齐、神情轻松,不由地心中一凛,“莫非你们……”
而一旁的曹丕则是一言不发,神色复杂,他挪步上前,眸中利光突现,杀机顿起。
“二位公子请放心,”司马懿又岂能不知二人的敌意,遂轻松笑道:“凌只是喝多了,仲达方才扶她到房中歇息。”
曹植面色稍缓,沉声问道:“父亲已将凌许配于司马先生,为何你却……”凌虽然不是纤细柔弱的女子,但绝对是个出色的美人,对男人是有致命吸引力的,这一点无庸置疑。
“呵……仲达虽不才,也读过几年圣贤书,必会严守礼法,不会越矩。”司马懿笑了,他或许急切地渴望得到凌,但是,不是用强迫的手段,而是要两情相悦。而他毕竟是个谋略野心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服从他###的需要。在还未明确曹操将凌送于他的动机前,他绝不会冲动地去碰凌,待他日手握霸权,财富与美人都会在他手中,凌也不例外。
“如此最好!”曹丕冷冷地道。
司马懿笑里藏刀:“两位公子既然来了,如今天色已晚,不如今晚就在别院里暂歇吧。”说着,他转身往后院走去,“仲达现就领二位去后院歇息。”
“好。”曹植与曹丕两人互换了个眼色,便齐齐地随司马懿去了。
三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而躺在屋里大床上的凌,也缓缓睁开了那双凝聚精光的褐瞳,方才他们在院中交谈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凌的手慢慢地伸入被褥下,抽出一柄长剑,她的手指顺着剑身上铸出的精致花纹,缓缓游走,剑身在暗沉的夜光中发出魅惑人心的光芒,隐隐中,剑身浮起些许血光。
她并没有醉倒,所以方才司马懿的手抚上她脸颊时,她是清醒的,只是一直隐忍着,幸而他及时收手,否则,此时必有一人会血溅当场!
凌的确丧失了记忆,但并不代表她丧失了智力。最初醒来时,周遭陌生的一切,确实令她有些惶恐,但渐渐地,她的沉稳和机敏便悉数回来了。要想在危险莫测的环境中生存,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暗藏的敌人知道自己是无害的,所以凌便一直装成神志不清,暗中查探她失忆的始末。
夜已深,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始终无法入睡。
窗外的寒风吹拂了进来,在这个已近严冬的夜晚,晚风是令人畏惧的,此刻正轻轻地拂过凌的心头,冰冷的晚风冷却不了她的思绪,她的心里仍是一团乱麻,越理越乱,千种苦楚,万般思绪,都在心中汹涌。
父亲?曹操?兄弟?曹植?曹丕?未婚夫?司马懿?为何这一切对她来说是如此的陌生?反而是心底深处隐藏的那个高大颀长的身影令她心悸?但是,他是谁?为何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想着,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唉,凌长叹一声,披上长袍,推开房门,往外走去。既然毫无睡意,便出去走走吧。
凌才踏进院门,遂看见司马懿坐在院中石椅上自斟自饮。他仍是一袭飘逸的灰袍,身形半隐没在黑暗中。
司马懿回头看着凌,风,迎着这阴暗的庭院徐徐地吹了进来,阴冷月光下的她,一张俏丽动人的脸上若有所思,琥珀色的眸子隐泛着谋略之光。
望着这样的凌,司马懿有短暂的失神,他随即拿起酒杯,微微笑道:“凌小姐是否有兴致也来一杯?”
凌缓缓走近,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你准备了两个杯子,知道我要来?”她微眯着眼看着司马懿。
“呵,我猜想凌小姐今夜也必定无眠……”司马懿淡淡笑道,他提起酒壶,将两个杯子斟满。
必定?这话听来似乎另有玄机,罢了,如今她什么也不想了,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