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旸当然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危险解除后,应激的猫便翻脸不认人了。
“原来就在那儿,”秦旸轻笑着说:“谢谢段导演告诉我。”
段弘俞没有回话,他仍垂着脸。
秦旸默默望他,花房暖色的灯光温馨宁静,段弘俞却像竖起尖刺的刺猬。
他的右手紧贴着裤缝,好像在轻微地颤动。
收回打量的视线,秦旸转身离开,待他一走,段弘俞便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秦旸颀长的身影远去,那强壮的镇定终于在一刻瓦解。
段弘俞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分装盒,蓝色药丸倾倒在掌心,无法控制的焦躁席卷,药丸压在舌尖渗出的苦涩也未能叫他恢复平静。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起码不会再失去与林峰对峙的勇气,可见到林峰的那一瞬间,他高高垒砌的城防还是瞬间土崩瓦解。
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席卷,段弘俞在刹那间落败。
他静坐在木椅上,脑海里闪过的奇怪的嗡鸣,段弘俞无法集中注意力,无数想法浮现却又抓不住其中一个,只是思绪偶尔挣脱,段弘俞会想刚刚带他离开的人到底是谁,记忆却模糊了。
那时的他根本分不出思绪去记住一个人。
离开花房,秦旸面上的柔淡笑意顷刻间敛下,他唤来侍应生,交代道:“一会儿送杯热水过来。”
侍应生应下,问:“需要加茶或者蜂蜜吗?”
“加蜂蜜吧。”
侍应生闻言快步离开,秦旸倚着墙,他身后一墙之隔的位置便是段弘俞。
林峰已经失去了踪影,大概已经回了外场。
在如此公开的场合,外面还有那般多人,林峰不可能略过秦旸再靠近段弘俞分毫。
苦意在舌尖渐渐蔓延开,随着药丸的消融,镇定也好像慢慢回归这具躯体,不知过去多久,段弘俞听见的那阵奇特嗡鸣渐渐消散,直到一阵脚步响起。
段弘俞张皇抬眼,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他没忆起带他离开的人究竟是谁,此时见到熟悉的西装才记起对方的名字。
秦旸端了个玻璃杯去而复返,他在段弘俞的注视下慢慢靠近,恍惚中,段弘俞似乎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
等距离足够近了,段弘俞才察觉那味道是从秦旸身上散发出的。
“前厅太吵了,人多,”秦旸故作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段导演不介意我在这儿待一会儿吧?”
段弘俞颔首。
秦旸于他而言没有威胁,更何况花房也不是他的私人领地。
只是段弘俞没想到秦旸热络得过分,他像是得了“同意”的号令,径直坐在了段弘俞身旁的位置上。
段弘俞方皱起眉头,秦旸便不由分说,将玻璃杯递到了他的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