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看怎么邪门儿!
云夫人来魏府的时候,魏北悠正站在一棵开的正好的桃树下发呆。
本应该是越氏招待她,但越氏真是怕了她了,干脆把她交给魏北悠。就那么咧着嘴破冰似的笑两回,三宝非被她吓哭了不行!
“悠悠。”云夫人瞧见她眉眼明媚,举止悠然,总算没了面对越氏的僵硬,露了一抹自然而然地欢喜和满意。
“伯母。”魏北悠俯身一礼,端庄大方间一丝隐隐的恰到好处的亲近。
“四月桃花开得极盛,我前日发现一片桃花林,悠悠可愿意随我一同去看看?”云夫人拉着她,言笑晏晏。
“桃花林?”魏北悠惊讶。
“嗯,似乎是片桃园,那里种着大片的碧桃花,比之府中一棵两棵的可有看头多了。呃,这么说吧,府里的桃树只能算是一个美女,那里的桃花就是皇帝的红宫,三千佳丽,胖瘦相宜。”云夫人想了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魏北悠笑。云夫人的娘亲也是大户,不过从小就对女红雅艺不上心,反倒是骑射武艺超乎一般男儿之上,当年和云镇相识也是因为比武,说起来又是一桩风流韵事。
不过能得万千过眼不驻一刻的云夫人的赞赏,那片桃园想必确有其独特之处。看看被院子圈起来的几棵开得花团锦簇的桃花,魏北悠也起了兴致。一年复一年地对着这几棵歪脖子桃树看,也忒没意思,不若出去看看生在旷野里的桃花,要真是大片桃花林,那称为大饱眼福也不为过。
下了马车,魏北悠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果然,碧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开的大片的碧桃林几乎晃花人眼。绚烂的双色碧桃花,白的素雅,红的鲜艳。像一团红白的云雾一般,笼罩着绿色的桃叶儿,处处是花,处处是香气。
很快魏北悠就迷失了,在桃林里舒畅地呼吸着,欣赏着,浑不记得何处来,何处去。
魏北悠突然想起云夫人那个不太恰当的比喻,闷笑一声,此刻见了,倒还觉得用在此处还有些意趣。抬首在桃花林里找了一会儿,却没见到云夫人。魏北悠只当云夫人走进里面去了,也不着急,毫不犹豫地也走了进去。
只到看花了眼,魏北悠也没有见到云夫人。多少就有些不安了,魏北悠轻声呼着伯母,绕过一棵一棵的桃花树,却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片衣角。
“伯母?”魏北悠试探地叫了一声。
难道桃林里还有别人?
“伯母……”魏北悠小心地走了过去。
撇开一抹挡住视线的桃花枝,魏北悠定神一看,顿时惊在了原地。
“你……”
“悠悠,我回来了。”那人一身的斜襟儒袍,多少与他眉目间的硬朗不相符合。然而当那双星子黑眸里蓦然沾了桃花一般点点的笑意,那矛盾的气质就融合起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一口气息,凝神看着。
见魏北悠不回答,云驿有些疑惑,又走近了几步,云驿道:“悠悠,我回来了。你……不高兴?”
魏北悠望着他有些紧张的眉眼,忽然忆起这些日子水桃若有若无地在她耳边重复的那些个“谣言”。
谣言说云大将军的儿子云驿是个神出鬼没的,几乎很少出现在朝臣眼中,为人低调冷酷地很。
谣言说云驿作战时眼睛一眯,就能把敌方吓到牙齿打颤,转身就跑。
谣言说云驿几乎不笑,或者说,从来不笑。
怎么看眼前这个青年也不像是谣言中描述地那样冷酷和残忍,就像是古典小说里那些奇怪的门派里的师兄,武人气质,却依然温润如玉。
想象一下他拎着大砍刀一路杀进敌营去,魏北悠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来对面的人还在等他的回应,于是扬脸一笑,道:“还走么?”
“不了。”听着对话已经按照情节设定地走了,云驿安心了,神色放松了很多。
“不走了?”魏北悠皱眉头,“你当初不是说要五年?好像这才……四年?”
云驿眉眼染笑,眼里全是缱绻的笑意,“悠悠,不想我回来?”
魏北悠一顿,脸慢慢飞了一抹红云,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