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揉我的头发,微笑对我道再见。
我对管家小姐交待:“我吃不下了,都收走吧!”
刚刚的对话,让我的胃口都没了。
饭店派来的管家小姐,递给我药。我必须在她面前,将每一颗药都吞进去,否则她不会离开。
魏旭恩忘了,今天是看诊的日子,瑜珈课程停课一次。
“周小姐,十点钟林医师准时到,妳要准备一下吗?”
王小姐、陈小姐,是两个轮班的管家,只要魏旭恩不在的时候,就由她们陪着我。但与其说是陪伴,还不如说是监视,她们负责看着我是否按时吃药,吃进去的食物,份量够不够,营养均衡与否。教练则是负责规划我的运动量,不能过少,也不能过多。
来至此间已有半个月,我一直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还有,新的药,让我时常脑子昏聩不已。
“王小姐,我想再躺一下,林医师来的时候,麻烦妳叫我。”
我走回房间躺下。这张床很大,是美规的King size。一个人睡,很寂寞。我抱着枕头流泪。拉拉,吃完他的狗食,跳上床舔着我的泪。
“拉拉!你说砚齐还好吗?他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拉拉不会说话,只是低声,呜呜的叫。
我抱着拉拉的脖子,让他陪着我一起躺着。以前,砚齐会陪着我,现在我得习惯一个人。我闭上眼睛,脑中有砚齐挥之不去的身影。或许,以后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与他相见。
王小姐敲门:“周小姐,林医师来了。”
我抹去自己的泪,回应:“请医师等一下,我马上好。”
我从床上爬起来,拉拉也跟着站起来。我走进浴室洗把脸,将脸上的泪痕除去,不然这个医生会给我加重药量。
在客厅的巨大落地窗前,放有一张躺椅,我就是半躺在上面接受治疗。
“周小姐,这周妳觉得如何?要不要谈谈妳的童年。”
林医师年纪不大,约莫三十余岁,在大医院升不上主治,退而求其次,到地区教学医院拿到主治医师资格。现代人,失眠、焦虑的人多,连跟异□□往都会有恐慌症,身心科忽然成了热门医学。他不知道透过什么关系,跟魏家拿到资金,自己到外面开业。可惜没什么知名度,生意并不好。
“医师,我不想说,病例上都有,你自己看。请不要再逼我重新面对过去。”
我喜欢以前的医生,他懂我。林医师他用的那一套疗法,很血淋淋,对我来说相当残忍。
林医师抬头看我一眼:“那我们聊聊最近,妳为什么要选择离开爱妳的人?”
我翻身看着窗外的海:“我不想说。”
接下来,他问的问题,我一概都不想回答。我猜,这么不配合。下一回,说不定他打算催眠我了。
“我想换回原来的药,现在用的药,让我不舒服。”
林医师站起来,来来回回的踱着步。
“不行,妳暂时还不行换药。等状况稳定后,我会改掉用药。”
我忍不住说:“医师你知道的,我没有问题。”
林医师重新坐回他的位置。
“麻木、疏离,甚至解离,都显示妳需要帮助。”
我再也受不了:“所以你要我打毛衣?打毛衣会有帮助,我不是乳癌开刀的患者,不需要复健。”
林医师笑了:“会生气?有进步了。机械化操作,可以转移注意力,不让你胡思乱想,是很好的方式。何况,成品会给妳带来成就感。”
天呀!这样鸡同鸭讲的模式,我不疯也得疯。我不想与这个蒙古大夫争辩。我又继续转头看着窗外,不再讲任何一句话。
林医师叹一口气:“周小姐,妳不知道妳有多幸运,像妳这个年纪的女孩,有多少人必须在生活中苦苦挣扎。麦当劳、肯德基、7…11,每个打工的女孩,都是流着汗水,辛苦的赚取生活。”
饭店有私人海滩,海滩上正教人玩风帆。人各有命,没有人比我更懂。
我想了很久,才回应林医师:“那你帮我,我可以出去做那样的事,我不怕辛苦。关在这个漂亮的笼子里,我永远都好不起来。”
林医师没有回应我的请求,只是说:“我下周再来,药量我会做调整。”
今天的海象适合,已经有几艘风帆成功在海面上航行。本来假日的时候,魏旭恩想带我去试试看。但是,我身上的伤痕,还有很长一段的抗晒功夫要做,只有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