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先压着,不放粮。”孔宗抓起雪搓手,说:“我见着有些百姓在翻草根和树皮,观音土也有人挖。”
“放,”周鸿音扯了扯嘴角:“不能再饿死人了,得掺满了沙子放,这点粮食掺了沙得翻倍,要把便宜让出去,我也得加点料。”
然而粥棚完工在即,陈聪还在犹豫不决。
“且再等一天。”周鸿音顿了顿,说:“陈聪最好脑子聪明点,否则我宁可绕过他,也不要他阻我路。”
孔宗不置可否,又说:“灾祸易生疫病,小将军要提前上奏求药,户部不见得能给,最好还是他们派求太医来。”
“那些老头子,怕是人还没到就在半路散架了。”周鸿音嗤笑一声。
“正是他们不会来,才会退而求其次给咱们药。”孔宗顿了顿,说:“我今日巡视,发现已经有高热致死,我写了个药材单子,咱们先用户部给的那笔银子去沧州的药铺收购,防范于未然吧。”
周鸿音偏头看了眼外面,长出一口气,说:“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手里的这些还有剩,”孔宗心里默了片刻,说:“还有一笔在路上,最多三天能到。”
粮价在步步攀升,再多的银子也不一定能卖到米。
闵疏抬手脱下身上的大氅,弯腰跨坐进了车厢。
今日宫里设宴,来的人多,路上已经堵了一排马车。
马车里炭火烧得足,暮秋放下帘子跟在外头,梁长宁才说:“粮价已经翻了三成,消息还没送到宫里,但估计最晚不过明早。”
闵疏早已预料到此,琢磨片刻问:“除了粮,或许还要先备下一批药。”
他知道雪灾后头就是疫病,他替梁长宁揽络的这些反军不能是病秧子,不能熬不过这场雪。
京师米贵,也不过才七百文一石,可梁长宁说翻了三成,那暨南一带的米价怕是已经蹿上了天去。
闵疏算了片刻,突然问:“暨南大雪封路,那危家的商道还能不能走?”
梁长宁微微摇头,说:“连龙蛇军都要靠钉鞋才能跋涉,危家应该走不了。”
“他们运的是盐。”闵疏敲了敲窗框,张俭立刻俯身凑近来,他问:“王爷有事吩咐?”
“如今盐价涨到多少了?”
张俭哪知道这些,转头后扯去问了暮秋才又回来说:“翻得更高,快三十文一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