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这巡城御史比咱们锦衣卫还横呢,咱们有驾贴抓人都是缇骑四出天下扰动,他们连朱票不出就拿几十斤重枷来枷一个无辜者?”
后面突然响起嘲笑声。
刘御史愕然回头。
就看见许显纯端坐马上面带鄙视看着他,不过这家伙并没穿官服,他身后几个同伴也一样,很显然并非当值。他这时候就是个侍卫官,当值的时候在宫里伺候着,不当值的时候就随便了,他这明显是准备出城找地方打猎的,甚至还都带着火绳枪。后面几个也都是这种勋贵子弟,不过他的出现仍旧让杨信多少有些意外,因为双方之间关系还没到他仗义执言的程度。
这些勋贵都很狡猾的。
他们甚至不可能看得上杨信这种庶民。
“许佥事职在宿卫,但这京城的民间案子,恐怕还不劳许佥事费心!”
刘御史冷笑道。
这时候的锦衣卫根本就对不起他们响亮的名字,万历本人都躲着文官,没有皇帝的绝对支持,无论东厂还是锦衣卫,根本都没有横行的条件。别说缇骑四出扰动天下了,这时候连诏狱的院子都长荒草,五城兵马司惹不起锦衣卫是因为他们在联合行动时候必须配合后者。
但刘御史也不是兵马司指挥。
他是都察院的监察御史。
他是以监察御史巡视东城,和戏曲里的八府巡按一样,只不过后者巡视一个省而他巡视京城的一个区域,但身份没有区别,就是皇宫里面的太监犯了事,他都敢出朱票抓捕,他又岂会怕许显纯这样的。如果许显纯在镇抚司,对这件事倒有资格说话,锦衣卫身份特殊,在京城治安上也有管辖权,但许显纯不过是一个没实权的宿卫官,说白了就是靠着祖荫在宫里混日子的。
他品级倒是高出不少。
指挥佥事正四品,巡城御史正七品。
但他是武官,品级高有屁用,正一品的李如桢敢不去拜正三品的汪可受都遭到围攻呢,人家那也是锦衣卫,而且还执掌过镇抚司。说到底大明朝什么厂卫都是渣渣,御史们才是最惹不起的,也就是九千岁这样的强人掌握下,厂卫才算真正强横。但万历朝文官才是老大,御史才是最横的,尽管后世他们自己的后代把他们美化成特务统治的受害者,然而一群敢把逮捕令送到宫里,逼着皇帝交人的受害者?
我信你个鬼啊!
“刘御史,我只是说句公道话,这私闯民宅无论如何都是犯罪吧?”
许显纯说道。
他也有自知之明。
“谁说我等私闯民宅?我等乃是前来捉拿逃犯,送逃犯到刑部治罪,这贼人杀人潜逃,受奸党包庇,不但逍遥法外,而且不断行凶伤人,我等皆是食朝廷之禄,当以匡正天下为己任,岂有坐视之理!”
一个青虫指着杨信,义正言辞地喝道。
“对!”
……
他周围一片义愤的声讨。
然后杨信又踩了踩脚下那个倒霉的青虫……
“啊,这贼人又要挣脱!”
他在后者的惨叫中笑咪咪地说道。
“太祖大诰在此,尔等不顾陈某明言阻拦,强行破门入我舅父府中,这不是私闯民宅又是什么?陈某不管尔等所为何事,此乃徐家私宅,没有徐家允许擅闯者打死勿论。”
陈于阶举着大诰说道。
“陈生员,本官才是执法者,而你不是,这里只有本官才能决定谁是罪犯!”
刘御史冷笑道。
“就算执法也得讲理吧?”
许显纯说道。
“本官正欲带他去讲理!”
刘御史说道。
“让人带几十斤重枷?是他私闯民宅还是这些人私闯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