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馥娘口中顿生津液,一拍水,扑了岑开致一脸碎星点点。
&esp;&esp;她娇娇的说:“你不知我有多想念!前些日子口淡,更是想得彻夜难眠。”
&esp;&esp;糟鱼费工费时,便是为着这口吃的,岑开致也要尽快安置下来。
&esp;&esp;她原先的嫁妆大多在婺城、明州一带,张家虽鞭长莫及,可父亲死后娘亲再嫁,随之带走了一批得力的管事,她亦难以掌管。
&esp;&esp;她索性悄悄卖了,再托馥娘为她置业,也好躲过她前头那个悭吝婆母的算计。
&esp;&esp;岑开致从中人那拿了钥匙,走进这间还没细细看过的铺面。
&esp;&esp;“娘子可需要仆妇洒扫?”中人热络的说。
&esp;&esp;这铺面在御街北段,不甚大,但门前道宽路平,是个聚得住人气的。
&esp;&esp;后院四四方方,看起来规整内敛,也很不错,还有余地种些花草,很合她心意。
&esp;&esp;但临安毕竟是南迁后的都城,天下脚下,如此地段,要价也甚是昂贵。
&esp;&esp;岑开致变卖嫁妆后的全部银钱只够买这一间铺子,余下现银还需用来安置,实在不多,吃穿用度都要节俭一些,便婉拒了中人。
&esp;&esp;从御街往东行走,走过猫儿桥又是一处街市,这里杂货价钱实惠,蔬果鱼肉,丰俭由人。
&esp;&esp;岑开致在这一气花出去十几两银子,店家记下地址,说会雇脚夫给她挑去。
&esp;&esp;天空无声的飘起了雨丝,岑开致手里提溜两串的鲫鱼,脚步轻快的回了铺面。
&esp;&esp;那两扇浸没了苔藓碧色的木门前站着一个人,书生袍下透出丧服的白,高高瘦瘦,神色阴郁得让人疑心撞鬼了。
&esp;&esp;“阿申?”岑开致毫不意外,展颜道:“是来找我算账的?”
&esp;&esp;话虽如此,却瞧不出她半点怵意。
&esp;&esp;张申眉头紧蹙,愤然的目光却落在脚边石子上,蹭着踢了出去,见石子险些砸到她小腿上,又微微后悔。
&esp;&esp;“不是,我知道是阿兄对不住你在先。”
&esp;&esp;岑开致唇边摆着的笑容一贯和煦,只是此刻有了几分凛冽的轻蔑。
&esp;&esp;“无妨,如今我们俩都算是得偿所愿了。”
&esp;&esp;她的前夫张屈,好男风。
&esp;&esp;岑开致是他的假夫人,是他的钱袋子。
&esp;&esp;那个总是同塌而眠,不惜替他科举舞弊的堂兄,才是他的真郎君,是他的快活林。
&esp;&esp;张屈欺瞒她在前,还不肯好聚好散的给她和离书,岑开致只好撕破脸,告到临安府去,她有张屈和其堂兄当年乡试收买胥吏舞弊的凭证,足够两人被判到桐庐做徭役去。
&esp;&esp;岑开致重获自由,可妻告夫,不论定不定罪,为妻都要坐两年牢,她认了。
&esp;&esp;桐庐的徭役大多是河工,烈日下做活,一帮男人脱得赤条条的,岑开致便是用这个来讽刺张屈。
&esp;&esp;张申面白耳赤,不知是羞惭,还是愤怒。
&esp;&esp;岑开致寻出一把剪子,利落的剖鱼腹,剔苦胆,面对腥臭气味亦是面不改色。
&esp;&esp;张家人多钱少,仆妇不够使唤,岑开致当了两年的少夫人,也做了两年的白工。
&esp;&esp;“逝者为大,阿嫂慎言。”
&esp;&esp;岑开致有点闹不明白,死不是他爹吗?她方才又没说前公爹的不是。
&esp;&esp;“我阿兄死了,堂兄也死了。”张家两房,只剩下张申一个嫡系男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