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香山公园,晚上八点二十,一场烟花秀即将开始。
公园内外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一架直升机出现在夜色里,悬停于高空。
机舱内,两人并排而坐,一人气?质清冷,一人笑容明媚。
周望舒趴在窗沿上,模样像极了一只猫,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期许的光,比今夜的星光还?要明亮。
她喜欢烟花,特别喜欢。
小?时候,一年里她最期待的,就是和林梦因女士在除夕夜放烟花。
后来林梦因女士去?世,那两年,她特讨厌除夕这个节日,除夕是家人团圆的日子,可她已经没有?了家,母亲去?世,父亲却?和害母亲去?世的那个人一起吃着年夜饭。
但哪怕是那两年,一个人在深夜里痛哭的她在看到?夜空里烟花绽放后,还?是能感觉一丝美好,那份小?小?美好,于当时的她而言,已是最大的慰藉。
她执着于过去?,一生像难明的漫长黑夜,如果等不来黎明,等来一场烟花,短暂的绚烂过,被照亮过,也很好。
陈迟俞很少看到?她脸上流露出?这样的神情,这时候他才知道,她喜欢烟花。
这世间应该没几个人不喜欢烟花,但她的喜欢,似乎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多一些。
现在离八点半还?有?十分钟,陈迟俞收回落在周望舒身上的目光,垂眸,拿出?手机,给婚礼策划负责人发去?一条消息:
【帮我?问问岛上能不能放烟花,如果需要申请,有?困难尽管找我?,我?来疏通。】
发完消息,他关掉手机,目光重新?落回周望舒身上。
周望舒这个人,一向对视线的敏感度极高,以?前,他看向她时,总能被她察觉到?,但这会儿却?似乎完美没有?察觉他的视线,像满心都在期待这场烟花秀,想来是真的很喜欢烟花。
高空风大,首都的气?温比南城要低不少,周望舒这会儿身上穿的还?是从?南城来时那件透风的薄毛衣,她竟不觉得冷,旁边就有?他让人准备的毯子,她也不用,不知道是兴奋得忘了,还?是真不觉得冷,估计是忘了。
陈迟俞看了两眼那张毯子,又看看她单薄的背影,最后将毯子拿起来,伸手轻轻碰了碰她肩膀。
周望舒转身,问他,“干嘛?”
直升机上噪音很大,但他们戴上了降噪且能通讯的耳罩,能清楚听到?对方?说什么?。
陈迟俞把?拎起来的毯子递给她,“穿上。”
周望舒先是微微一怔,然后特娇地笑起来,“怕我?冷啊?”
“你要是感冒发烧,陪你来这一趟我?得不偿失。”
周望舒撇嘴,心里嘟囔:嘴硬。
她撇着嘴接过,将毯子裹在身上,毯子不知道是什么?绒做的,又软又暖和,刚裹上浑身就暖融融的,像大冬天窝在被子里赖床般舒服。
“嘭——”
夜空在这时绽开?一朵巨大的烟花。
周望舒倏地抬眸,忙忙转身去?看。
她并没有?错过这第一朵烟花,目光触及那抹绚烂,她的瞳孔不自觉缓缓放大。
这里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位置,和从?前在地面上看的感受完全不同,那些美得不真实的粼粼火光仿佛就绽放在她面前,而非百米高空,当更多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升空,铺满夜空,整个世界都仿佛漂浮在朦胧的光影里,比梦境还?要不真实,很美。
在这般足以?媲美世间所有?绚烂美好的烟花之下,那么?喜欢烟花的周望舒却?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而身旁的人,也正在看她。
撞上那道目光,她怔了怔。
她不知道他是一直在看她,还?是因为她转了头才看她。
他目光很平静,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