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铁衣一剑指空,剑身颤动如波,眩目的剑光伸缩吞吐,只是微微一抖,便“霍”的形成了一面光弧,而光弧倏然往上反卷,浩大浑厚!
“贺大哥”不敢硬闯,人在空中往后倒翻,燕铁衣身形暴闪三步,一圈又回--在这一圈的须臾,“照日短剑”弹映起一溜光矢,“贺大哥”大叫一声,肩头上的一块皮肉,已经颤蠕蠕的掉到地面。
卓飞急急迎护,“熟铜人”交叉横举,一边气急败坏的叫:“贺大哥,你没事吧?”
大口喘着气,“贺大哥”“嗤”一声撕下一条衣衫内襟,匆匆把肩头的伤处扎妥,一面吱牙咧嘴的,歪着一张瘦脸咒骂:“姓燕的龟孙子……好歹毒……“
卓飞焦急的道:“我们怎么辨呢?”
“贺大哥”凸着一双眼珠子道:“现下也只能圈他在这里了,往上扑是扑不近身的。”
任广柏惊悸犹存的道:“他的剑……实在太快了。”
卓飞乾乾的吞了口唾液,束手无策的道:“要是一直像这样下去,我们早晚会被姓燕的一个一个的零碎摆平,这王八蛋中了毒,瞎了眼,仍然还是这么强横法,实在令人心里泛寒。”
赶忙向卓飞使了个眼色,“贺大哥”低促的道:“小声点,卓老大,如果连你也气馁了,哥儿们岂不更含糊啦?咱们今天打的就是士气,可千万不得劲,否则就全都玩完了!”
任广柏绷着脸道:“老大,如今再不去请『海氏三妖』,我们这个斗可就裁定了!”
咬咬牙,卓飞道:“看样子,也只有去请那三个黑心肝的怪物了!”
“贺大哥”愁眉苦脸的道:“我已计穷,随你们的意思吧!”
任广柏低声道:“老大,是派谁去?”
卓飞目光回转,却又落向任广柏的面孔上:“便烦你劳驾跑一趟吧,老四,你口齿伶俐些,应对之间也较圆滑;我他娘可不愿去看那三个老怪物的脸色,光想想他们的那副熊样,就够我倒胃的了。”
无可奈何的点点头,任广柏道:“好吧,就我去;老大,银票我就当面交给他们了?”
卓飞的表情十分心痛,倘像割肉似的道:“一万五千两金子折合多少银子你可要合算好,别弄差了……这样一搞,我们多年辛苦积存下来的老本,就被挖掉一多半啦,『海氏三妖』不但吃人,更连渣子也不吐”。
任广柏沉沉的道:“破财消灾,要不,姓燕的一旦走脱,可就不是这些金子银子所能补偿的了,老大,咱们权当是没捞过这笔数目就行,将来迟早也能再转同来。”
挥挥手,卓飞悻悻的道:“你快去吧,『海臣三妖』居处离此不足三十里地,你也知道那地方,一来一回至多两个来时辰,既然狠心破财,就不能叫那三个老怪物磨蹭时间,越快转回越好!”
任广柏出声道:“老大放心,我会尽早偕同『海氏三妖』赶回来。”
于是,这位“皮里阳秋”脚步极其轻悄的退出了偏殿,迳自去了,卓飞戒备的注视着燕铁衣,燕铁衣一如先前的形状--倚柱而立,神色平静。
偏殿里如今只有“大红七”的四位,“贺大哥”师徒、石钰,以及另四名汉子了;人数虽然仍有上十名之多,但在他们自己内心里,却早已感到无比的凄寒与孤单。
“贺大哥”提心吊胆的道:“真不知姓燕的是在敲什么算盘--其实,他的处境要比我们更为艰险,但这小子却好像无动于衷一样,根本不当一回事,站在那里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卓飞不由自主的道:“娘的,他一向就是这个样子,冷沉僵木,处身血雨刀光之中,生死存亡却似是别人的事,多大的风浪;像也动不了他的心,一只脚踏进棺材了,他还能不慌不忙的忖度另一只脚该朝那个角落摆。”
望了卓飞一眼,“贺大哥”道:“姓燕的只是定力强人一点罢了,若说他眼前心里不急,鬼才相信!”
卓飞醒悟到自己方才所言,业已有些替敌人吹捧的性质了,他不禁也感觉讪讪的不大是滋味,一边暗责自己的荒唐,一边赶忙打着圆场:“这个当然,他包管比我们更要紧张得多,至少,我们是明眼的人,他却东南西北也看不清,我们是逼债的,他是躲债的,主动全在我们,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要跑,他也不及我们来得方便随心。”
“贺大哥”阴郁的道:“今天可是得『拿鸭子上架』,好歹也非挺下去不可,摆不平姓燕的决不甘休,要不然,以后你我就永远也没有安宁日子了。”
卓飞心腔子收缩了一下,沉重的道:“我知道。”
又盯向燕铁衣那边,“贺大哥”压着嗓门道:“我们大家各守方位,圈稳了不动,姓燕的便也无法出困--他眼看不见,难以行动,就只能在这偏殿一隅顽抗,我们不朝上凑,最少亦可保持住阻截姓燕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