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姜雪茶早就料到姜太夫人的反应,故意顿了顿指尖,假装被吓到了,她绕到姜太夫人跟前恭恭敬敬福身:“雪茶自知愚钝,不该对祖母指手画脚,可若是见到祖母钻了牛角尖却视而不见,更是雪茶的错了。祖母,爹近来正疲于应付解试一事,一回家倒头就睡,哪有精力去孕育子嗣?再者,都说是药三分毒,每个来为姨娘看诊的大夫都说姨娘的身子养得极好,既如此,日日灌汤药,只怕会适得其反。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眼下白家不在二姐姐也不在,大姐夫亦进考场考试了,只余下母亲和大姐姐二人在白家,正是您如愿的好时机。”
果然,姜太夫人在听完这一长段话以后,收起了浑身的锋芒,顺着她的话认真琢磨起来:“你有何法子?细细与我说来。”
“您上次那计策放在何时都能奏效。”
未免事败后被迁怒,姜雪茶并不直接点明。上次姜太夫人对白氏出手,是派了个地痞无赖去轻薄她,造成她与人通奸的假象,如此一来,姜家就能理直气壮地将她休了。可惜当时姜太夫人命人支开了朝春院的下人,却忘了支开姜倚宁,以至于计划失败。“这法子已经用过了一次,她们定是有所提防,而且这会子她已经搬到了白家,我的手可伸不到那儿去。”
白家已经落魄,能在此时仍愿意回府伺候的下人,要么是签了卖身契,要么是对白家忠心耿耿的,总而言之,现下的白家就是铁桶一个,绝非用钱就能插手其中的。姜雪茶眼中闪过异彩:“祖母,谁说一定要被捉奸在床才算是通奸?别的事情不好诬陷,但在给女子泼脏水毁其名节一事上是再容易不过的。”
自古以来对女子就格外苛刻,出门不戴帷帽、妆容艳丽些、言行大大咧咧了些,甚至被男子轻薄,传出去都是女子的错。正如姜雪茶说的一样,想要毁了一个女子的名节易如反掌。转瞬之间,姜太夫人心中已生起了一个毒计,当即就命人去把韦氏给请过来。几人热议不断,你一言我一语地完善计划,皆打定主意要毁了白氏或者姜觅安,再者,她们母女俩都住在白家,还可以连带着坑白家一次。“还是太夫人谋略过人,叫我我却想不出这般厉害主意来,哈哈,她们母女俩平日里眼睛都快长到天上了,不尊敬我也就算了,竟敢不孝敬您,活该让她们吃吃苦头!”
韦氏笑得前仰后合,当即就起身,欲要告辞去白家施那毒计。“且等等,你可认识功夫了得的男子?”
姜雪茶的指腹缓缓沿着杯壁摩挲,嘴角噙着抹玩味的笑,“我那大姐姐亦是个强悍的,当初身怀六甲之时都敢向我爹举起棍棒,你若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装情郎,只怕要被她打出来。”
“不会吧?我瞧她之前还从未与我动过手。”
韦氏从不会想到姜觅安是因为徐世宁,所以才对她百般忍耐,更不会因姜觅安的忍让而心软,她冷哼一声,“那我便去请几个壮硕汉子来帮忙,只不过我囊中羞涩,这笔钱恐怕还是要贵府来出。不知太夫人和三小姐意下如何?”
既想害人又没本事,姜雪茶第一次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主角,为何身边都是这些没品的人?她翻了个白眼,待眼珠子回到正常位置时,才道:“我自有人手,比你在外面瞎请的要可靠得多,明日我让他们去找你,你今晚只需要把方才我们讨论的都牢牢记住,确保明日上门讨说法之时绝不出差错就成。”
“所以我就说嘛,当官的就是家大业大,要钱有钱有权有权要人手也有人手,能与你们成为亲家,真是我们祖上冒了青烟了!”
韦氏只要一想到自己不需要出钱就能绊倒姜觅安母女俩和徐世宁,甚至还能给白家抹黑,就乐得合不拢嘴。一连串的恭维听得姜太夫人几人都怕了。午后,姜雪茶独自去了阿淄洛由暗转明的那间联络点,跟赵掌柜说了借人的事,不消半刻十个壮硕的汉子排成一字,她随意挑了五人,确保姜觅安不能凭武力将人打走。“就这些了,事成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赵掌柜轻轻扇动团扇,扇起鬓间一缕秀发,笑得跟狐狸似的:“上次那块玉璧,平白让我们阿淄洛做出停战三年的承诺,还将到了手的军械如数吐出来,说真的,这口气我可咽不下。你此次若是能成事,理应是我谢你才对。”
合作至今,赵掌柜早看出姜雪茶并非迂腐之人,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袒露心声,反正姜雪茶又不会因她对大承有异心而动怒。果然,姜雪茶非但没有一丝不快,反而让赵掌柜等着看好戏。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韦氏早在家外的胡同口等了许久,许久才见到五个强壮高大的汉子朝此处走来,她被吓得差点躲回家中去。那五个汉子似山一般高,隔着衣衫都能看到肌肉高高鼓起,如虬结的树根一般,令人望而生畏。更何况他们一齐走来,跟来寻仇似的,如何能叫韦氏不胆怯?“可是韦氏?”
长满络腮胡子的汉子应该是这几人的头头,他长得五大三粗的,说话也粗犷得很。韦氏有那么片刻,真怀疑自己或者徐潘徐海欠了赌坊的钱被赌坊的人找上门来了,不过她没忘记今日要去白家发难,所以试探道:“你们是是姜三小姐找,请来的?”
“是,她已经告诉我们要做什么,莫二,过来。”
络腮胡子朝右侧招了招手,一个相对来说不那么健硕、长相中上的男子走过来,他的手搭在男子身上,粗生粗气道,“姜三小姐说了,我们兄弟几个样貌太磕碜,选了个看得过去的当姜大小姐的情郎,你认清楚人,待会儿别闹了笑话。”
韦氏哪敢不应?可瞧着这些人啊,她心里都在感叹,一时间从哪儿找来这般魁梧的,这姜三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是个心里黢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