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陶明显感觉到自己靠着的人身体瞬间僵住了。
整个车厢内的氛围也瞬间凝固,就连香炉里的草药烟,似乎在这瞬间都不飘了。
杜子美连忙伸手推了他一把:“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些什么呢!”
阮陶也觉得自己的话可能不太妥当,现在人都忌讳谈论生死之事。
况且长公子扶苏还是赵苏的亲哥哥,他能跟随公子扶苏一同来上郡,还能这般随意调动兵马不怕猜忌,可见两人之间感情定然十分深厚。
自己突然这么一句,赵苏心里肯定不好受。
于是,阮陶从赵苏身上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后给自己找补道:“我胡乱说的,别当真。”
赵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挑了挑眉,眉眼依旧笑得温柔:“无碍。”
阮陶盯着他看了几秒,总觉得此时这人身上散发的气场明显不对劲,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默默的朝着杜子美这边挪了挪。
赵苏也没有其他太大的反应,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他笑得很温柔,但看得阮陶与杜子美两个都有些背脊发凉。
“你往那头坐一点儿!”杜子美轻轻推了推他。
“啧!让我靠一靠。”阮陶觉得头晕得厉害,说着就要朝着杜子美肩头赖,丝毫不见外。
这时,赵苏伸手轻轻将人往回一拉:“子美也受伤了,你赖着他作甚?”
“我总觉得再赖着你,你下一秒得捏死我。”阮陶道。
“怎会?”赵苏轻笑。
“只是有些话,在外头是混说不得的。”赵苏提醒道,“这话你在我们面前说,我们知道是一句玩笑话。你若是在外头说,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听见了,再胡说一通,对你可不好。”
阮陶敷衍的嗯了两声,最后还是靠在赵苏身上,半昏睡了过去。
见状,杜子美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孔明,孔明笑着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
马车继续朝着太守衙门的方向驶去,车轱辘不断地转着,阮陶的呼吸也跟着香炉里的草药烟逐渐平稳。
马车不知道压到了路上的什么东西,猛得颠了一下。
赵苏赶紧将人搂紧,怕不慎撞着了,到时候伤上加上。
此时的阮陶闭着眼、蹙着眉,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张狂劲儿,因受伤失血过多导致他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反而给人一种乖巧柔顺的错觉。
“那只狐狸当真往公堂上一站,这件事定然瞒不住。”孔明伸手撩了撩香炉上冉冉的草药烟。
“上郡虽小,但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他此次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摆平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儿,还出现在了公子身边……公子可有打算?”
赵苏看着怀里的人,一时无言。
杜子美有些担忧的看向赵苏:“这事儿,哪怕哪只狐狸不上公堂,也定然是会闹大的。如今陛下重视方术,他这般年轻,又有着这些本事,又是与太白兄差不多的张狂性子,怎么可能瞒得住?”
李太白轻轻敲了敲杜子美的额头:“啧!你说他就说他,带上我作甚?”
杜子美吃痛的捂住额头,委屈的说道:“本来就是这样!纵然他不在公子身边,京中那群人就会放过了他吗?”
赵苏垂眸道:“这也是我想说的。与其让那群人将他拉进来,不如我先将他拽进来。”
“可是……”孔明有些犹豫,随后谈了口气道,“今儿你们不是没见他提到卓灵阁时的神情。他这性子的人本就不是俗世中人,公子愿意提携他,怕是他自己不愿意。”
瞧着阮陶的模样,便是不想、也不喜掺和到朝堂这滩浑水中来的。
正如他的堂兄阮籍,当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们。
只是,如今上郡闹出了这么大一桩事情,阮陶出了这么大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