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士开慌忙走到琇芝身边,为她捂住伤口。
高纬鄙夷的目光扫过两人,“和大人来的可真是及时啊。”
和士开不理会高纬言语中的讥讽,望向玉清,“孝昭皇后身为大齐国母,生死存亡之际,不与大齐共御外敌,竟投敌叛国,率领敌军攻打大齐,置百姓于不顾,以致城外伏尸遍野。九泉之下,可有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周齐两国均是鲜卑人,本属同宗,何来投敌叛国之说,”玉清不以为意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荒淫无道,皇权旁落,不能守住万年江山,无法面对列祖列宗的是你们,不是我。”
“元玉清,你助宇文邕灭我大齐,你可对得起高演。”胡琇芝双目透出锋芒,却又带着无尽的笑意。
玉清深深望向琇芝,她曾经的姐姐,总是知道那句话最能伤她。声音沉沉冷厉,“你听着,我元玉清做事只遵从自己的内心,对我而言,帝王之位,除了高演,谁坐都一样。”
“你就不怕打入十八层地狱么?!”愤怒的言语激起琇芝全身颤抖。
“十八层地狱?”玉清不怒反笑,猖狂的笑声回荡在殿宇的雕栏玉栋之间,额前丝发恣意张扬。霍然而望,双目如锥,“就是八十层地狱又能如何!能报杀夫夺子之仇,即便终世为厉鬼,永世不超生,我也在所不惜,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殿外的宇文邕身子一震,眉峰紧锁,目中蓦地黯淡,冷峻的脸微微低垂,良久之后,转身离开。
宇文直看着宇文邕的背影,欲言又止,终是一声长叹,随行而去。
殿内,琇芝取出长剑,“当年你说过要与我决一死战,今日我就成全你。”言毕,长剑挥出。
梅汐出剑上前,被玉清伸手一推。劈手夺过梅汐手中长剑,身子一侧,格开琇芝一剑。
玉清逆水十三式方使出一半,琇芝已乱了阵脚,招架不住。琇芝暗自提气,最后一招如千军万马扫向玉清。
玉清剑势斗破苍穹,一招万水朝宗,倾覆整个殿宇。剑锋逼近琇芝腹部,惊觉发现她的剑锋光芒暗淡,“想死,没那么容易!”剑锋斗转,刺中琇芝肩头。
蓦然抽剑转身,带起一滴猩红溅落。
和士开挥出长剑向玉清劈来,却被冷冽半路截去,心中愤恨,剑锋愈加冷冽,杀气重重,一招狠过一招。
冷冽渐落下风,梅汐一颗心倏地提起,秀眉骤敛,眸底都是冷冽的一招一式。
“和士开,霍仲庭视你为兄弟,你却恩将仇报,不仅如此,你还残害悬剑堂的兄弟,不仁不义,你心中可曾有愧?”玉清言语激动。
梅汐旋即明白娘娘的用意,意在分散和士开的注意,“师兄,悬剑堂的兄弟很想你,还有哪些死去的兄弟,常常托梦给我,说让我问问你,为何对他们狠下杀手,你可梦到过他们?”
和士开目光微僵,刺向冷冽的剑偏至毫厘。
“和士开,你身为臣子,不奉国事,不守君臣之道,竟与中宫牵扯不清……你的胆子倒是不小,”玉清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高纬,“这大齐到底是姓高还是姓和?”
“你胡说!”摊在地上的高纬倏地站起,喝道,“我姓高,我姓高,我是先帝的儿子。”
和士开被高纬突如其来的喝声,震得身子一僵,下盘空虚,被冷冽一招横扫,险些失去双腿。
“高湛?”玉清戏谑一笑,“你父皇是怎么死的你可知道?和士开既有手段毒害高演,又怎会放过高湛?”
高纬顿住,目中的半信半疑渐渐转为坚定,随即是震天彻地的怒吼,“和士开!朕要杀了你……”
“纬儿……”琇芝大喊,“别上当,她是骗你的,你是先帝的儿子,你是……”
“闭嘴,”高纬愤怒喝斥,“你二人苟且之事,前朝后宫,乃至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朕不是瞎子!成为内宠,上了凤榻也就罢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毒杀先帝!朕要杀了他……”
和士开招式渐渐凌乱,见高纬整个人向他扑过来,心中愈加急躁。为免伤到高纬,不得不侧身躲开,不想未躲得了冷冽刺来的一剑,直中右胸。
“和士开……”琇芝悲怆大喊,泪水滑落,随即瞪向玉清,目光噬血,“你不得好死!”
“你现在知道痛苦了么?”玉清幽幽一笑,随即陡然沉脸,“当年我所承受的是你的十倍!”
“你到底想要怎样?”琇芝摇着头,晃着玉清的袍服,撕心裂肺。
“我会让他们在你面前慢慢的死去,”玉清扯下袍服,“炮烙、凌迟、车裂……商周以来,酷刑无数,你可以为他们挑选一二。”
“不,我不要死,”高纬一听刑名,惊恐的瘫坐在地,往日,杀人取乐时,常常喜欢尝试不同的酷刑,现在想起来,不寒而栗,毛骨悚然,“我求求你们,我不要死,做牛做马,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高家怎会出现你这样的懦夫!”玉清目中尽是嘲讽。
“懦夫?不是,我不是……”高纬喃喃自语,那些在他手中惨死的人,一个一个的浮过眼前,血肉模糊,累累白骨,“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半晌,高纬目光骇人,疯了一般向玉清扑去,“杀了你,我就不会死了……”
玉清未料到高纬发疯,放开琇芝,欲挥剑格挡,冷冽掠到玉清身边,一掌劈向高纬。
与此同时,和士开一个跃身,仗剑刺向玉清。
冷冽击退高纬,挥剑迎击和士开,未想和士开剑锋回转,刺向梅汐。
梅汐震惊,想要挥剑,才惊觉长剑在娘娘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