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场典礼持续了二十余天才完,负责刺探这个消息的探子也在盛京多耽搁了些日子才将消息传回,所以到了四月底才传到了崇祯皇帝的耳朵里面。
崇祯一听这个消息,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气血,顿时再次沸腾,在血管里四处乱奔,使得他怒不可遏,当下又伸手向桌上乱抓,把玉制的笔筒、镇纸用的玉如意、玉制的墨盒……总之手上抓了什么,就拿起什么向那太监乱砸过去。
“建奴竟然敢称帝!”崇祯皇帝怒吼道:“这些家伙不过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一群流放在建州的奴贼,居然也敢妄称皇帝,还敢称什么宽温仁圣皇帝,简直是不要脸之极,比之贼寇还要不要脸了十倍。”
那太监被砸,却不敢闪避,大哭道:“皇上说了不生气,奴才才敢奏报的……”
啪!
一个玉如意砸在他额角,砸得鲜血长流。
太监哇哇大哭。
啪!
一个玉盒砸到太监头顶,他身子一挺,晕了过去。
崇祯还不解气,跳起身来在大殿上乱走,一幅见人就要打的样子。众臣大惊,有人叫道:“皇上,您身为一国之君,需当谨言慎行,殿上殴打大臣,有失国体……哎呦……”这人被崇祯一脚踢倒。
也有马屁精扑到前面,大喝道:“皇上,请打微臣解气,微臣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哎呦……”这人被崇祯迎面一拳放倒在地。
崇祯一阵拳打脚踢,过了好半天才终于收了怒气,重新坐回到龙椅之上,叹道:“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众臣皆心中暗叹:若是一位明君在此,岂会有此一问?只怕于大怒之间已经圣断dúcái,发下了不知道多少圣旨,但这位皇上大怒一通之后,还得向群臣问计,未免有失高明。)
四三五、剿抚并用
崇祯向群臣问计,只见文官丛中走出一名官员,视之,乃是汤显祖之子,汤开远。此人乃是江西临川县东文昌里人,是明末著名的诗人,也是著名的誎臣,经常把崇祯皇帝说得火冒三丈,但他却并不畏惧。去年十月,汤开远曾上书批评崇祯,说“崇祯待文武之臣不一,于抚臣则惩创之,于镇臣则优遇之。督抚失事多逮系,而大将率姑息。文臣敛手无为,武将却拥兵自重,桀骜恣睢,一旦有警,辄逡巡退缩,即严旨屡颁,裒如充耳。提出只有赏罚平,文武才能用命。”。。
崇祯大怒,命人提了汤开远入京,问他哪来的胆子批评皇帝,叫他认错改口,结果汤开远力抗不屈,被崇祯削职逮治,后来名将左良玉上书,又有七十余名官民跪叩宫门为之乞留,崇祯皇帝才免了处罚,命他带罪立功。
此时汤开远向外一站,崇祯心里就叫糟:这货又有什么屁话要说?莫不是又要来骂朕?这酸货骂了朕,朕要处置他时,后面又会跳出七八十个官员来为他求情,实在是烦不胜烦,最好就是这货干脆不要说话。
只听汤开远道:“皇上,白水朱八称将军,您要打他!三十六营一群贼人称大将军、大元帅,您又要打他!建奴称皇帝,您也要打他!微臣斗胆一问,您哪来这么多的兵?”
崇祯为之气结,怒道:“怎么了?朕就打他们不得么?这些贼人一个个目无王法,不服教化。自己给自己封个官儿皇帝的就敢割地为王,我若不打他们,却不是让天下的小看了朝廷?”。。
汤开远冷笑连连:“皇上,您打得赢他们吗?”
崇祯怒道:“朕富有四海,雄兵百万,怎么就打不赢他们了?”他这话说出口,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自己穿的补丁衣服,富有四海这四个字基本上可以拿掉。再想了想自己东拼西凑好不容易组成的七万剿匪军,那雄兵百万四个字好像也不太靠得住。这句话也就像是一个醉汉吃了霸王餐。刚刚被人从饭店里打出来。站在街上,叉手对着饭店骂道:“老子有钱有势,只不过没带上身上,回头等老子取了钱来。买下你这狗眼看人低的破楼子。”
想到这里。脸上不禁发烧。
汤开远叹道:“皇上。建奴不日就要向我大明出军了,只怕辽东一线,又要再生事端。”
崇祯心中一惊:“为何?”
汤开远道:“建奴的奴酋皇太极既然已经称帝。必要显示新帝的文治武功,这文治嘛……他们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不太懂,展现不了,只好展现一下武功,依微臣浅见,皇太极必定兴兵攻我大明。”
堂上众臣听了这话,脸色都变,大家都不是傻瓜,对政治上那点东西都略知一二,只觉得汤开远见事极明,那皇太极本是大明的一个奴贼,现在脱离大明称帝,岂有不向旧主起兵之理?看来辽东一线,马上又要打大出手了,而且此次战争的规模绝对小不了。如果以前建奴都是小打小闹,那这一次绝对是大吵大闹,倾国之兵力尽数来攻。
崇祯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慌,连忙问道:“那要怎么办?边军有数部已被朕抽入内地剿匪,曹文诏部已灭,左良玉、祖宽等人也被贼人牵制,若是建奴于此时来攻,只怕辽东不稳。”
这时其余的官员也已经明白过来,兵部员外郎包凤起行出队列,上奏道:“皇上,值此危机存亡之际,只好再将剿匪的边军调回辽东一线,以拒建奴,将才干过人的卢总督也重新调回到边军之中。”
崇祯皱眉道:“那贼寇又怎么办?没了卢象升,谁能主持剿匪大局?”
包凤起道:“咱们可以用招抚之策,暂时稳住贼寇,使之轻敌大意,待建奴大军退走,再请卢总督回内地剿匪即可。”
崇祯听到招抚这个词就生气:“招抚?又是招抚?”
汤开远道:“不招抚也没别的法子可用了,皇上,去岁微臣就曾有奏,您于抚臣则惩创之,于镇臣则优遇之,此行不公。微臣以为,贼人不能一味剿灭,剿抚并用方是良策。”
崇祯听到他将旧事重提,心中着实恼怒,但是想来想去,此时除了招抚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可用,实在是呜呼哀哉。他有点迟疑地道:“以往咱们也试过多次招抚,效果不好。而且洪承畴在时,多有杀抚杀降之举,贼人只怕对招抚这个词也听得腻味了,未必还会愿意受抚。”
汤开远道:“贼人对朝廷或许心存疑虑,咱们将之打消即可。方法有二,一是推出一套实际可行的招抚方案,使贼人感觉到受抚才是活路。二是由皇上亲自撰写一份招抚贼人的诏书。以往的招抚都是由地方官员主持,像洪承畴那种杀抚杀降的家伙一旦出现,就会破坏招抚大计的名声。但若由皇上您亲自下诏,所谓君无戏言,群贼自然相信朝廷的诚意,就会老老实实地受抚了。就算大贼不易受抚,但小贼却易,咱们若能以招抚之策,治住几十路小贼,再以少量精兵紧盯贼军大头目闯王高迎祥,大事必成。”
崇祯想了许久,也觉得有理,便让众臣先想一个招抚的妙法出来。
不一会儿,包凤起就想出了一个方案:抚则当讲抚之地。今日寇党俾回原籍,乡人指目,一言诟詈,彼不甘心,则原籍不可强之使回。西安、延安、河南、安阳,屠掠之后,有两城可并为一城,两村可并为一村,以空城空村即为安置。按户口,编里甲,给牛种,三年而赋。南阳裕叶间,远者一百二十里,人烟无断,于中路设一县,徒流民实之。抚则当讲抚之资,彼渠魁挟有厚利,胁从者多赤子,宜酌行赈贷。牛种诸费,将于何出?抚则当讲抚之人,以解散属各抚,以安插责司道守令,必专心料理,如可居可耕,新附乐业,在旧民不扰,须择才干县官专其事,县务另行委署,事毕优叙。(史籍原
崇祯采纳,然后他又命太监起草,弄了一份招抚流寇的诏书出来,言道:朕仰承天道,俯御万方,念此军民,谁非赤子,只因官贪吏狡,年岁凶荒,致饥寒所迫,甘作非为。一二无知,渐至胁从遂众。数年来亡辜被僇,不知其几。朕痛心恻念,寝令靡宁。目今在豫者已困饥深山,在陕者零星窜伏。行将大兵加剿,必定玉石难分,虽指示生路,犹恐各官举行未善,若辈猜惧多端,或疑将领计诱杀降,或疑有司分别看待,或虑日后奸棍诈害,或虑目下生业销亡。种种深情,良可矜悯,为此再颁赦书,遣官驰谕,各抚按大书榜示,从俗开导。如在悔罪投诚,弃邪归正,即称救回难民,逐一查明籍贯,本地编入保甲。在各省分起护归,各安井里之乐,永消反侧之心。道府有司,即以难民收复多寡安插得所为殿最,违者指参重治。其或才力出众,愿向督理军前奏用者,听其图功自见。一体叙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