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有时候不给她化妆,有时候她明明放好的手机,会突然入镜,导致要重拍,大部分时候,剧组的人对她都相当冷漠。
“我是不是真的在无形中做错了什么事情?”问号的点过重了,把纸都戳烂。颜莉干脆暴躁地划掉,将笔一下子丢在桌上。
还有一件事,她听到了导演和其他人的谈话。因为她的进组,导致流失了一个投资人,所以他们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难道这就是苏云清所谓的礼吗?
颜莉平复了一下心情,久违地拨通了荣幸的电话,“荣幸,我是不是不该进这个组?”
荣幸在另一头沉默着,“你不开心吗?”
颜莉低头看着已经写好的几页纸,都是负面的情绪。至少在半年前,她都是报喜不报忧,而最近可能压力实在太大了?
她巡视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仿佛孤独已经具象化,扭曲着周遭的空间。她深吸一口气,说:“也不是,拍戏永远都是开心的。”
“那为什么?”荣幸缓缓地问,“他们不给你应有的报酬吗?”
“也没有。”颜莉转移了话题,“大概是因为我妈最近治疗还不明朗吧。”
荣幸似乎松了一口气,说:“你放心,医院这边有我照顾着。”
“嗯,没什么了。”颜莉假装开心地笑了一下,等挂掉电话后,她胡乱地将桌上的纸揉皱,塞进了垃圾桶里。
凌晨,一阵着急的铃声将颜莉从睡梦中拉扯起来。颜莉猛然惊醒,抓起手机按下了接听按钮。
“莉莉,你妈进抢救室了,你能不能今天赶回来?”
颜莉握着手机的手发紧,“什么?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颜爸爸没有多说,她马上收拾了东西,急匆匆地出了酒店。上车之前,她不忘给导演打电话说明缘由。
没想到汪鸿文一听她可能要去两三天,一下子暴怒了,“接下去都是重头戏,我们道具和场景都准备好了,你要我们整个剧组的人等你那么多天?你算什么东西?”
“我……”颜莉一股怒气上来,连带着多日的委屈,“我妈生病了,她在急救室抢救,我必须回去!”
“你妈就算明天死了,你也得给我留在剧组!”汪鸿文的声音比她还大。
颜莉很干脆地挂了电话上了车,报完地址之后,她向座椅靠下去,才后知后觉自己全身发软,巨大的担忧笼罩着她。
如果……
她买了凌晨的机票,冬天的机场没什么人,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候机室,听见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梆梆声。
此时此地,她很希望有一个人能陪在她身边,但她也明白,不会有这样的人。
不敢关机,怕错过家里的电话。但不关机,剧组的电话又像催命符一样,手机一直在手心里震动不停,屏幕上冒出了许多消息。颜莉不想点开看。
来到医院已经临近四点,颜莉听了值班护士的引导,来到了抢救室外面,她听见走廊哇的一哭声,随后看见颜爸爸蹲在地上,荣幸在旁边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
世界是静止的,声音没有,人也没有动。颜莉大概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她茫然地看着五官几乎扭曲的父亲,突然跳起来朝着她打了几个巴掌。
她看见父亲愤怒地指着着她,嘴里一直说着什么,但她听不见。
颜妈妈没能熬过这一夜,一切都很突然发生。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手术也排了期,半夜里她喊疼,急救车刚送到医院,人就不行了。
许久之后,颜莉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那晚父亲说的是什么——你为什么去拍戏,为什么这么晚才到,你知道你妈闭眼之前都在想你吗?
她去看了颜妈妈最后一面,她见到熟悉的妈妈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如今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妈妈身上盖着白布,脸上再也露不出任何表情,病魔已经远离了她,一瞬间,颜莉有了不该的安慰。
生命脆弱,而人世的许多苦难,都和家人有关。
医生说,颜莉受的刺激过大,所以暂时失去了听觉。她在毫无声响的世界里,麻木地接受了世人对生者的同情,看着父亲对她的恨意愈发严重。
偶尔有几秒钟,她也会释放恨意,很快平复下来。他们一个失去了挚爱,一个失去了至亲,到底谁更可怜?
直到数天的葬礼之后,她在礼堂里回过头,看见荣幸哀伤地看着她,她听见他唤了一声。
“颜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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